第五百二十章 戴安娜的追逐和失落(下)_黑巫师和异端裁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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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戴安娜的追逐和失落(下)

  第五百二十章戴安娜的追逐和失落(下)

  她看见黑袍人挽着一个女孩,朝更昏暗的小路拐去。戴安娜踉跄着挤出刚结束游行的人群,冲向阴森小巷的入口。随着他们只身踏入黑暗前,她灵魂闪烁着一个想法,也许是不详的预感。也许他匆匆拐进小巷里是不想看到她呢?她已经害他失去了统御主的魔巢。

  是她害这个伟大史诗的序幕摔进了黑暗的泥沼里,是她害得这篇能写进长诗的事迹坠入烂俗的爱情和牺牲里,是她。

  这想法像刀一样刺中了她。

  她眼前的世界又开始旋转。她的知觉变得紧密。世界的空隙再次被抽干了,空气的肌肤紧紧裹在她的骨头上面,阴影构成的网格在她的灵魂间低语,冰冷的石板路像刀锋一样切过她的袜子磨破的脚。她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或许我追逐的根本不是萨塞尔呢?或许那是民间恐怖传说里徘徊在暗夜的孽物,把我引进这种诡异的......

  “萨塞尔!”戴安娜用嘶哑的声音呼唤着这名字,冲进小巷里的黑暗,“萨塞尔!!”

  也许是奇迹发生了,他停下来,他挽着的女孩则站在稀薄的月光下,侧过脸来打量她,也许他早就听到了她的喊声,也许他只是......

  戴安娜踉踉跄跄地跑到他跟前,却吃惊地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在雪地里。

  不是他,甚至不是人。那人脸上笼罩着一层虚假的面孔,使他看上去很英俊,甚至很像萨塞尔,但他不是他......她透过那面孔看到了阴影,看到了剜掉眼睛的两个漆黑空洞,空洞里流淌着迷道的印记。

  他是阴影神殿的祭司。

  在卡斯城里,怎么可能有阴影神殿的祭司?

  “一个荒唐的疯子。”那女孩对阴影神殿的祭司哼了一声。

  “对......对不起......”戴安娜喘着气说,“我以为他是另一个人。”

  “那你的爱人还真可怜。”她嗤笑一声,转过身去,“走吧,萨考拉斯。”

  扮作贵族的阴影神殿祭司扬起一个残酷的微笑,拉着那女孩走了。

  “不,等等!”

  “你又想怎样?”那女孩不耐烦地转过来。

  戴安娜在惊悸中咬着牙,阴影神殿的祭司怎么可能做这事?他们剜掉眼睛的同时就全身心效忠于那个残酷的神明,更何况还是乔装打扮成贵族的......不安。“我想,”她拼命组织词句,试图拖延时间,“我想我们可以先......”

  不可思议的死亡威胁在毫无征兆地攫住她心脏,阴影的刀锋缠绕着她的脚腕,渗进她的血里。“kundadiroutsaraitinfusha,”残酷的笑声在她灵魂中响起,“请保持安静,前途无量的小巫师,有教养的人,可不会干扰他人的趣味。”

  戴安娜喘不过气,拼命咳嗽,踉跄着朝后退去。惊恐,就像面对撕咬猎物血肉的豺狼。紧接着石块和坚实的雪——粗糙的地面——重重撞上她的脊背,她几乎摔岔了气,像是要淹死在冰冷的夜空里。她拼命用不朽种族的迷道挡住渗透的阴影。那女孩在惨叫。鲜血的味道。碎肉块洒在地上的声响。模糊间那黑袍的阴影神殿祭司融化了,渗进墙垣中。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

  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冲刷着她的脸,她扶着墙壁想爬起来,却一次次摔倒。透过灵魂之眼,透过暴风雪,她看到撒得满地都是的躯体残骸。

  她不知道她在为什么哭,是为萨塞尔,还是这个死去的人,还是为她在这个世界面前的无力感。

  萨塞尔。

  难以理喻的名字。

  她感到有人在触碰自己,沾着雪花的冰冷金发落到她脸颊上,但是沉默不语,拿没有感情的绿瞳孔盯着她。厚毡靴,连膝袜,露肩式的白连衣裙纹着云纹,金发似乎剪过,拿黑缎带扎成侧马尾,发梢透着橘黄色。

  薇奥拉......

  她用纤细的手臂扶起她,搀着她踉跄的脚步走过阴暗的墙垣夹出的长巷道。她身上散发着雪和鸢尾花的味道——像是在法兰萨斯的庭园里待久了。那是她的味道吗?

  小巷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两人默默走在里面,只有干枯的树枝在她们脚下沙沙作响。

  “跑的真够快的。”她声音很冷淡。

  “因为,”戴安娜嗓子嘶哑,“因为......”

  “脚还没好吗。”

  “是的,跑得太急......”

  “哼,把阴影神殿的祭司当作我们黑巫师,简直像是个恋人的阴魂借着怨念寻找无辜的受害人诅咒一样。”

  “抱歉。”戴安娜咬了咬下唇,“结果我还是没做到和你说的。”

  “反正你们贵族说话就像打草稿,随心情解释,随心情改编,我什么都不想记得......你就那样抱着你那随随便便的感怀回老家去吧。”

  “我觉得,应该不久了,很快......”

  “没什么,反正我那位亲爱的老师快一年没见过我了,半个月前唯一回来一次,还把我挡在那堆糟糕的冰晶簇外面,你离开不离开也没什么区别。”

  戴安娜别开脸去,没敢注视她的表情,她从没这么羞怯过。

  可能是不想撞见亚可,薇奥拉把她扶到了重新修整起来的光明神殿小教堂,废弃的小教堂。她被放到顶层的小隔间里。

  “手,”薇奥拉侧过脸,拿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瞥着她,“你想把我的手拉到什么时候?因为要离开了,所以你也打算把我牵到不列颠去吗?”

  戴安娜张了张嘴,但嘶哑的嗓子里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她放开手,看着薇奥拉一声不响地走出隔间。薇奥拉打扮得很随意,连衣裙的带子从窄窄的肩上滑下来了,也懒得去拉。这半个多月来,戴安娜就没见过薇奥拉人形的样子,对方连课程都懒得去上,甚至学校配发的制服也都扔了,就只是一声不吭地趴在苏西脑袋上。苏西在哪里,她这只黑猫就在哪里。

  没过多久,薇奥拉从阴暗的阁楼里走了过来,提着绷带和消毒水,还有棉花和镊子。她右肩的肩带提起来了,但左肩又滑下去了。

  “薇奥拉,”戴安娜轻轻地说,“谢谢。”

  “哦。”

  “还有......”

  “会动小手术吗?有消毒常识吗?”

  “这个,这个我真的......”

  “娇贵的大小姐,”薇奥拉从镊子上缠了点棉花,语气还是很冷淡,“我十岁的时候就在帮我老爸处理野兽咬伤和摔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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