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页_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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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页

  他实话实说:“我喝多了,忘记了。”

  郁言抿了抿唇,手里捏着的纸巾微有些湿。他一夜几乎没有合眼,担心程深的状况,清晨起来做了好长的心理建设才拨出这通电话,怕说多招惹程深讨厌,不敢吐露昨夜电话里的种种,找个蹩脚的由头想问问那人好不好,却被他一句“忘了”给打回原形。

  “那你……”郁言咬住后槽牙,纸巾被他搅烂:“你现在还难受吗?”

  程深的眼神有些冷淡,宿醉后的头痛拉扯着神经:“嗯。”

  郁言说:“下次……”

  程深屏住呼吸,心说,如果郁言让他下次别喝这么多,或者下次别再去那种不要命的酒局,他立马放下工作,去他大爷的赚钱,立刻买张机票飞过去陪郁言过中秋。

  可是郁言说:“下次再喝这么多,让司机把你送上楼,起码不要睡在地上。”

  程深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挂断电话后,郁言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嘴笨不会说话,从小就这样,大概是遗传到了林秋华的基因,毕竟他妈对他说的最肉麻的话是“妈妈抱”,郁言自觉比他妈还好点,起码他还说过“我爱你”。

  郁言咬着指尖点开订票的APP,昨晚程深说完难受就睡着了,他一直等到对方呼吸平稳才挂的电话,然后立刻去查看回北城的机票。

  今天十月九号,签售会下午三点就能结束,原计划结束后就出发去杭州,明天下午四点还有一场签售会。郁言买了五点的机票,如果快的话十点就能到家。他可以在家待一上午,早一点陪程深吃团圆饭,再赶中午的高铁,四点前应该能赶到会场。

  他没有告诉程深,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

  “安宁,签售会结束我要回北城,安排辆车送我去机场。”

  酒店走廊里铺着厚重的地毯,安宁的高跟鞋踩在上面一点声都没有:“啊?郁老师回北城干嘛?明天要去杭州啊!”

  郁言伸手按下电梯,理了理外套的袖口:“家里人等我回去过节,你回去吗?我给你报销路费。”

  安宁尴尬的笑笑:“我老家不在北城,远着呢。郁老师,那您赶得急吗?”

  郁言先一步进电梯:“可以,我明天中午直接从北城坐高铁去杭州。你让人来火车站接我,我直接到现场。”

  “行。”安宁记下郁言的航班号和高铁列次,出电梯就着手安排系列事宜。

  到达签售会地点,郁言照旧戴上帽子眼镜,他签出经验,手速比上次还快。正赶上中秋,郁言给到场的读者每人备一份月饼礼盒,每盒两个装,不多,重点在心意。

  签售会结束的时间和郁言预估的差不多,他做上安排好的车,因为提前走人回家过节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给剩下几人每人发了份大红包当过节费。

  郁言坐在车上,看无数风景匆匆倒退,竟然有些归心似箭。他打开随身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

  这是昨晚逛街时买的,郁言一眼相中,纯黑色暗斜纹领带,原本准备半个月后回家再给程深的,现在他想今晚就送出去。

  几小时后,到达北城。因为是临时的私人行程,郁言没有安排人来接,出了机场直接打车回家。

  从机场出来的那条路,两侧无光,只有被月色斑驳的树影,偶尔随着风摇动两下,秋天了,草木枯黄,叶片凋零飞落,光是看着就觉得萧索。

  北城比海城的气温要低几度,郁言被风吹的脑门冰凉,伸手关上了车窗。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郁言扫码付钱,进门都用跑的。从签售会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他跨越了一千多公里,嘴上说着不回来,却还是赶在月圆前夜追到这里。

  郁言站在楼下看自己家窗户,黑漆漆的没一点光,这个点,程深是还没回来?

  他一路乘电梯上到18层,已经开始想象,无论程深在不在家,那人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

  郁言不浪漫,其实程深也不浪漫,他们生活中的惊喜为数不多,少有的几次总能让人印象深刻。

  郁言找钥匙开门,门锁转一圈就开了。他微微一愣,程深在家?十点多灯就关了,程深这么早就睡了?

  郁言下意识放轻脚步,进屋关门,走道明亮的光被挡在外面。怕有声音,他在门口脱下鞋袜放下包,赤脚走在冰凉的地砖上,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要命了,会不会吓着程深,要是那人把他当贼怎么办?

  郁言这么想着,脚下踩到一团布。房间里好黑,他什么也看不清,于是伸手拿上来,两手一抻发现是程深的领带。

  这人从前就有这毛病,东西乱丢乱放,需要用的时候找不到。后来两人住在一起,郁言硬是管着让他学会物归原位。他才走几天,程深的老毛病就犯了。

  郁言轻轻叹口气,把领带攥在手里,从门口到卧室不过几米,瓷白的地砖上沾染一串雾色的脚印。

  终于来到门口,郁言煞有其事的整理一下风衣的领子。一路风尘仆仆,衣服皱了,头发乱了,脸上也带着倦容。

  出发前程深问过好几次,是不是中秋真的不回来。郁言知道他心底有期望,买领带时已经动摇,后来接到程深电话便彻底没了主见。郁言把手放在门把上,决定见到程深后要和他好好说话。程深想让自己抱他那就抱,想亲他就亲,难受了他会认真安慰,不再让他像电话里那样无助。

  郁言吸了一口气,做好一切准备打算开门。

  陡地,屋里传来细碎的响动。

  他们家隔音效果非常好,不像这样贴门站根本听不到一点风声。

  郁言顿了顿,下意识停住所有动作。

  紧接着,程深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扉模糊的传出来,他似乎是在问:“舒服吗?”

  郁言猛地抬起头,那腔调他太熟悉了,多少次温存动情,程深含住他一侧耳珠,一边发狠一边温柔的问。郁言每次都说不出话,哭吟声被蛮力冲散,断断续续又支离破碎。

  就好比现在,那些暧昧的、黏腻的、潮湿的,冲动与兴奋碰撞,陌生又熟悉的喘息,它们钢针似的穿透郁言的耳膜,将他戳穿,将他钉死,让他体会什么是真正的支离破碎。

  郁言僵立在门口,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下蔓延,他略显迟钝的转动着眼珠,慢慢确认这里是他的家,里面是他日夜枕睡的床榻,床上正卖力的是他的男人。

  他雷打一般的缩回手,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手背狠狠的撞到实木门框上,好沉闷的一声,像铁锤砸中心头。

  他转身,走出两步腿弯就开始发软打颤,思维和身体尚未平衡,像是无法接受如此大的变故,人也不受控制的向旁边栽倒。他碰倒了壁柜旁的花架,顶上放着透明的花瓶,里面是郁言亲手剪下的红玫瑰。

  清脆的响声,一片狼藉都不足以形容,玫瑰放了近半个月,即便拿水滋养着也不免颓败,在半空,花瓣就摔的七零八落。花架倒了,玻璃瓶自然也碎了,飞溅的碎片到处都是,瓶里盛的水迸了郁言一裤腿。

  他扶着墙根站稳了,觉得冷,指尖掐入掌心,还觉得狼狈。

  他要走,要逃,身心混乱至极只剩下离开这一个念头。

  卧室的门轰然打开。

  郁言踩在水渍上,踩在凋零的玫瑰上,踩在玻璃渣上,觉得那锋利的瓷片不是割在脚上而是心口。

  “言言!”

  程深好像比他还要惊慌,拉扯住他的胳膊,强迫他停下回头的时候,衬衫都没来的及扣。

  他仓促的只穿了条裤子,和自己同款同色的睡衣敞着襟,露出整片健硕的胸膛。

  明明那么黑暗,可郁言就是看见了对方胸口上被吻出的痕迹。

  太难看了。

  真的是,太难看了。

  “言言,你听我……”

  郁言用力推开他,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程深在原地僵立几秒,眼底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不知所措。

  优雅高贵的女人已经穿戴整齐,秦韵拨弄一下卷翘的长发,任由高跟鞋将脚下的玻璃碾碎成渣。

  她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楼道里的光穿过敞开的门,狠狠地压弯了身边男人的脊梁。但她不在乎,她把胳膊搭在程深肩上,眼里一半是诱惑一半是无辜,口吻轻佻,全是幸灾乐祸:“我说你总有一天会玩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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