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一百四十四次_我又把暴君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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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一百四十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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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风波不过是旅途中一点寻常波折,没有留下任何阴霾。

  旅途漫长,鲸船也是个销金窟,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唱曲儿的说书的,开赌坊的开茶楼的,入夜了依然灯火通明,比洛京不夜的歌舞坊还热闹。

  姬朝安主仆却不曾外出。仇四婶练的拳法,在宽敞客厅里走桩,挥拳时虎虎生风,威力十足。

  姬朝安则在房中盘坐,将那柄宝剑置于膝头,静心观想。

  他眼界与经验虽在,然而到底如今肉身太过弱小,看见对手破绽,速度却跟不上,是以一来日以继夜地修炼,积攒灵气,淬炼经脉肉身。二来尽快适应眼下躯壳,另寻以弱胜强的法子。

  不知过了多久,姬朝安心中一动,自入定中醒来,便察觉到了异常。

  四周一片寂静。

  非但远处若有若无的丝竹声停了,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动虫鸣、云海翻腾声、天空鲸舒畅鸣叫声,全都消失了。

  彻彻底底,死寂得如若困在虚无之境。

  更有甚者,连门外客厅中,仇四婶儿走桩打拳的声音也一点也听不见。

  姬朝安紧抓住剑鞘,挂在腰间,起身穿鞋出门,一双秀美双眸顿时睁大。

  仇四婶儿站在客厅宽阔处,金鸡独立,右拳拳心向外,悬在太阳穴附近,左拳横于胸前,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

  然而她就维持这姿势一动不动,宛如雕像伫立。

  姬朝安旋即察觉到区别,并不是仇四婶儿被定了身,而是……仿佛被凝固在那一瞬间,连衣角扬起都悬在半空,不曾落下。

  他伸手推了推仇四婶儿,如同推一堵巍峨悬崖,纹丝不动。

  姬朝安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门外安静得诡异,愈发显得空空落落。

  他谨慎推开门,走了出去。

  闪烁的灯火同样凝固,头顶弯月繁星,亦如画上去的一般。

  姬朝安顺着围栏跑到了同层的观景台上,居高临下俯瞰全船。

  勤勤恳恳环绕鲸船飞翔警戒的鸦兵、兢兢业业打扫、伺候乘客的随船侍从、船工,以及穿行在每一层,衣着或光鲜或简朴的乘客,所有生灵全都静止在原地。

  为打招呼抬起的手

  一动不动,失手落下的半锭元宝悬停在离地三尺高的半空。

  时间……静止了。

  姬朝安只觉后背慢慢爬上一股凉气,这是何方大能,竟能截住光阴之河,又为何只有他能在其中行走自如、不受影响?这躲在暗处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这局……要如何破?

  姬朝安静静立在观景台边,一颗心愈沉愈深,唯有庆幸高槐避开了,不至全军覆没在此。

  他两世也不曾遇到过这样诡异的迷局,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自衣袖中取出枚水晶镜片,才要举到眼前查看,突然身后腥风袭来,姬朝安情急之下扔了镜片,拔剑反手刺去。

  噗一声响,宝剑刺进一只长着稀疏黑毛的青灰鬼爪的掌心,却不过刺穿皮肉,便生生被强横肌肉给挡住了。

  那鬼爪后头露出张狰狞诡谲的怪兽脸,两眼突出眼眶之外,杏子大的白眼球遍布血丝,滴溜乱转时,两点针尖大的黑瞳仁不知在看什么地方。

  正脸像被打了一拳似的往内凹陷,鼻梁骨不见踪影,下嘴唇又厚又黑,两只巨大如匕首的獠牙自下唇两边突出来。

  丑陋怪物又瘦又小,身上挂着松垮垮的杏色绸缎衫,一边滴着散发腥臭的口涎,一边迟缓含糊地说道:“丫头……这、这个……不、不好捉,点子扎……扎手。”

  姬朝安瞪着那怪物身上眼熟的衣衫,心中震撼非同小可,然而手仍然很稳,电光火石间,手腕陡然一转,换只手再换回来,带着那柄利剑连转了两三圈,再加之灵力灌注,那宝剑宛如钻头般凿开皮肉,在手心钻了个大洞。

  怪物发出刺耳的惨号声,姬朝安反倒松了口气——能知道痛的怪物,便极容易对付。

  只可惜他身矮手短,不能趁势一鼓作气往前刺,索性拔剑后欺身而上,矮着身子穿到怪物背后,一剑刺进了那怪物后心。

  那怪物却不顾疼痛,一面仰头痛苦嚎叫,一面反手抓来,正抓住姬朝安肩头。

  尖利爪子刺破衣衫,狠狠扎进皮肉里,凶狠得好似要生生抓下一块肉来。

  姬朝安痛得脸色惨白,才要自救时,却忍不住迟滞了片刻——从他自己受伤的肩头渗出来的血,竟是蓝色的。

  姬朝安懵住,只不过短

  短一瞬。

  他骤然自入定中回神,便察觉到了异常。

  四周死寂得如若虚无之境。

  风不吹,虫不鸣,丝竹弦乐无动静。

  姬朝安推门出去,见仇四婶儿也如受了定身术般静止不动,小心推了推,仇四婶儿依然纹丝不动。

  他提了剑外出,一口气跑到同层观景台上私下张望,只觉眼前一幕幕静止的景象似曾相似。

  他取出水晶镜片,才要举到眼前查找破绽,突然身后劲风袭来。

  姬朝安情急之下扔了镜片、拔剑迎战,只是心下生出几分戚戚。那狰狞怪物几个时辰前才同他谈笑甚欢,如今却如同中了诅咒般惨不忍睹。

  财神爷如此凄惨,那招财童女又在哪里?是被人暗中下手害了?抑或……她才是那只幕后黑手?

  姬朝安心思急转,几个回合间便削掉了那怪物几根手指,那怪物急道:“还……还是扎手……”

  姬朝安已经反手一剑,从那怪物下颚刺进了脑子里。

  随即后心一痛,又被那怪物利爪给抓伤了。

  姬朝安恍惚间只觉诡异,他明明虽第一次被怪物击中,为何方才会以为是“又”?

  他一脚踢开怪物,急忙后退,后背衣衫被血浸得湿透,他下意识摸了把,旋即受到惊吓般瞪大了眼。

  满手幽蓝血迹!

  姬朝安惊吓回神,旋即察觉到周围异常。

  四周死寂如在虚无之境。

  他推了把仇四婶儿,仇四婶儿纹丝不动。

  姬朝安出了门,便取出水晶镜片放在眼前,往四下里打量。

  透过镜片,护船的阵法严密规整,毫无破绽,只是灵光静止,与星月一般,仿佛画上去的。

  时间静止。

  随即那恶臭怪物袭来,他全然不顾自身,不惜一死,只求能抓伤姬朝安。姬朝安一时间,竟拿他毫无办法。

  ……

  ……

  ……

  姬朝安自入定中倏然回神,便察觉四周异常。

  他推门出去,见客厅中一名身穿利落青衣的中年妇人金鸡独立、两手成拳,摆出一招平平常常的起式,周身却毫无破绽。

  他欣赏片刻,暗道此人道行颇深,然而遇上眼前诡异情形却依然毫无办法。

  随后轻轻一推,那金鸡独立的妇人便僵直如雕像般怦然倒下。

  姬朝安

  抬手放在门上,有片刻迟疑,随后仍是将门推开,走向观景台。

  整艘鲸船都静止不动,时间停滞,而他却如同一名偷渡客在时空罅隙中穿行。

  劲风袭来时,姬朝安扔了水晶镜片,一拳击中那怪物面门,令他本就凹陷的面部又凹下半寸。

  这一拳雄浑有力、锐不可当,竟隐含着方才观看那高手得来的一丝拳意。

  只可惜他一生困于后宅深宫,平白埋没了个武学天才。

  不等那怪物再起身,姬朝安用身边仅有的一柄短剑扎进他嘴里,穿透后脑、钉进甲板中。

  随后又是喀嚓喀嚓一连串令人牙酸的脆响,姬朝安利落接连折断了那怪物的四肢,令他再没有半分反击之力。

  由始至终,姬朝安连丝油皮也没被擦破。

  他处理完那怪物,起身拍了拍手,冷道:“一百四十四次。”

  嗓音清冽冷淡,如同沉寂千年万年的上古名琴,终于被拨动了琴弦。

  掉落在地的水晶镜片上,倒映出他的身姿。

  早已不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娃娃,而是个挺拔如山中青竹、水边菖蒲的绝美青年。

  四周依旧寂然无声,姬朝安却依然镇定如常,只是张开手掌放在眼前,细细看了看。

  正是他体力、灵基的巅峰时期,细白手指修长有力,骨节优美匀停,这是他前世看惯了的手,提剑执笔、拨琴弄章,无一不精。

  就连高槐也最爱他这双手,情热之余,总使尽浑身解数,一味痴缠,要他弄了一遍又一遍。

  姬朝安皱了皱眉,抛开那些无谓回忆,对着空无一物的观景台说道:“入道之路,殊途同归。譬如剑修以杀戮,法修以参悟,器修则穷尽工巧之术——归根结底,都是为参透天地之理。然而参透归参透,譬如光阴之河流,浩浩荡荡,一去不回,是法则不可逆,亦是天道不可违,纵使大罗金仙也未必能扭转。阁下究竟何方神圣,竟将我这段遭遇,一连倒转了一百四十四次?”

  空气中一声幽幽叹息,小小女童的身影从无到有,渐渐凸显出来,只是到得末了,依然轮廓模糊、身躯似透非透,几近鬼魅。

  那女童虽然容颜不够清晰,然而眼神中的困惑却清楚可辨,她呐呐道:“小哥哥果然天

  生丽质,长大了愈发好看。只是、只是,这么多次了,任你是什么仙禽灵兽、天灵根纯阳体,也该被吸得垂垂老矣才是……为何小哥哥依然风华正茂?你小小年纪,灵基未稳,既非地仙、亦非道尊、剑尊,那么,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姬朝安见她不答反问,眉头微蹙,只觉手腕微痒,低头看时,只见两手手腕自血管内长出无数细细密密、有若蛛丝的蓝色细线,铺陈在地,纠缠交织成一株树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并自蓝莹莹的枝叶间,结出了一颗颗泛着幽蓝光芒的圆形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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