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细密张网_我又把暴君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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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细密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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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呼唤的笼中兔发出细弱哼声,却并没有出来,反而温驯地蹲在笼子里,将头深深垂下,耳朵耷拉,蜷成一团。

  这是姬朝安立的规矩,做错事,罚关笼子三日,且只有萝卜白菜吃。

  姬朝安伸手,从笼子里将他掏出来,低声道:“你记得规矩,这很好,只是我当初说的是:初犯可免罚,再犯关禁闭三日。”

  灰兔柔软脚爪顺势抱住姬朝安手腕,再顺势趴到他怀里,嘤嘤地哼着,耳朵尾巴轻轻摆动。

  姬朝安抚摸他柔软温暖皮毛,低声道:“我……这次压不住脾气,朝你说了重话。”

  他带着兔子回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继续。

  不堪回首,一心只想翻篇。

  他不说话,兔子也不催,埋头在他怀里趴着不动,唯有小尾巴颤抖不休。

  姬朝安叹道:“饿不饿?我给你做好吃的。”

  灰兔道:“吱!”

  姬朝安失笑,应道:“好,全要肉,不要胡萝卜。”

  小槐树顿时两眼发亮,将先前所受的委屈抛到九霄云外,贴在姬朝安怀里一通吱吱乱叫,竟似在点菜。

  姬朝安将这惯会得寸进尺的小东西放在肩膀上,当真进厨房做了三菜一汤,全荤,连贝肉汤也不放胡萝卜。

  一人一兔风卷残云,吃得肚儿浑圆。

  姬朝安还用筷子夹着肉喂他。

  最后还打了热水,拧了毛巾,将灰兔四个爪子、全身皮毛擦拭得干干净净,将他放在怀里一起睡。

  小槐树享尽诸般宠爱,竟有些不知所措,战战兢兢抱住了姬朝安一并带入被窝的胡萝卜布偶,这才确定……是真的。

  当身后小童匀长轻缓的呼吸声传来,小槐树四肢松散地躺着,渐渐也坠入梦中,这次做的是美梦。临睡时小槐树想道:若是、若是每次都能换来这样一顿美食与□□,偶尔任他发脾气……倒也无妨。

  只可惜美梦果然短得很,第二日一早姬朝安就满脸郁色地提着兔子扔进西厢房,嫌弃他掉毛。

  小槐树吃得饱睡得足,养得膘肥体壮,比当初捡到时胖了好几圈,再加之天气转暖,竟提前换毛了。

  姬朝安歇息了两日等消息,盯着小槐

  树天天按着灵族修炼的法门吐纳修行,又带他念书,读“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读“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读“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小槐树耐着性子听,听着听着,小脑袋一点一点,便靠在姬朝安怀里,睡了过去。

  到了第三日上午,姬朝安收到消息,去风波楼与崔复喝茶。

  崔复特意出面,是为了顺带给他送请柬,一副好事将近的模样,胡子渣都刮干净了,并说道:“第一件事办成了,啧啧,你小子,真够狠。”

  姬朝安道了谢,顺带收了请柬,板着脸说道:“他怎么举报我的,我就怎么举报他;他怎么污蔑我的,我就怎么污蔑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何错之有?”

  崔复叹道:“只怕这样行事,旁人一看就知道是你做的。”

  姬朝安笑道:“自然要叫他们知道是我做的,往后再有人要用什么卑劣下作的手段,才会掂量掂量,受不受得住后果。”

  崔复大笑,拍了拍他肩膀:“原来不是为意气之争,是震慑宵小。好、好。”遂又叹道:“叔叔都没什么可教你了。”

  姬朝安正垂目喝大枣茶,险些被崔复老气横秋一句话呛到,他抹掉嘴角茶汁,不愿陪崔复犯蠢,便转而问道:“可查出来了?”

  崔复便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轻轻拍了拍,笑道:“幸不辱命。这种动了不干净手脚的书册,肯做到无非那几家,追本溯源,你猜我查到了那两个人头上?”

  姬朝安着实吃了一惊:“什么?两个人?”

  崔复呵呵笑,摇头晃脑地叹息:“小八郎啊小八郎,你小小年纪,仇家可真不少。”

  姬朝安狠狠瞪他一眼:“莫乱叫人名字,一个是六王子,另一个是谁?”

  崔复正色道:“我记得你爹提过,若在宗族里,你排行老八,所以小名八郎,怎么是乱叫?另一个人容我卖个关子,先说六王子,他只怕没几日活路了。”

  崔复喝了口茶,叹道:“你说巧不巧?他也感染了恶疾,如今隔离在宫中,连陛下去探望都被挡回来。”

  姬朝安愈发震惊:“究竟什么事,竟连他也要被灭口?”

  他略略将前因后果一捋,脱口道:“拐骗案?”

  与此同

  时,崔复亦道:“拜鬼母。”

  姬朝安两世加起来也未曾听闻过这等典故,便虚心请教。

  崔复总算满足了好为人师之心,洋洋得意为他讲解:“送至少十个适龄少女供鬼母挑选,若有相不中的,当场杀之,作为血祭。”

  姬朝安道:“若是相中又如何?”

  崔复面上得色消失,转为凝重,“若有被相中的……比死还惨。要令其受孕,待胎儿成型,以药物催产,将其供奉鬼母,如是循环,直至鬼母厌弃,再换新人。”

  姬朝安脸色铁青,一拳捶在桌上,怒道:“荒唐!草菅人命、令人发指……她、她这是所为何来?”

  拜鬼母也好,造禁|书也罢,虽然线索都指向六王子,但明眼人谁不知道一切皆是范王后指示的。

  恐怕连指示也算不上,而是借着六王子名号肆意妄为罢了。

  崔复叹道:“哪有什么鬼母?实则是妖魔域流传过来的邪术,传闻可剥夺他人孕育子嗣的机遇为己用。那一位……十四年无所出,心急如焚,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如今愈发丧心病狂了。”

  他往椅背上懒洋洋靠着,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一副闲散文士的模样,眼中光芒却格外明亮,“这消息能卖大价钱,只是,该从哪里着手?”

  姬朝安皱眉道:“还有一点,六王子绝不能死。那女人跋扈惯了,做事难免疏漏,六王子手里,必定还有其它证据。”

  崔复叹道:“那是株参天大树,根深叶茂、盘根错节,咱们这点子力气,比蚍蜉撼树好不了多少。”

  姬朝安道:“不用撼树,砍下第一斧即可。万事开头难,砍得多了,自然就倒了。”他顿了顿,瞥了崔复一眼,“崔先生,你对个十岁小孩用激将法,未免太不地道。”

  崔复打着哈哈,给姬朝安添上热茶,“谁把你当十岁小孩,是要吃大亏的。咱们小八郎惊才绝艳、运筹帷幄、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他毫无诚意吹捧一番,才问道:“她险些迫得拙荆出家,与我自然不死不休,你做这些,又为什么?”

  还有两个月成亲,这就连拙荆都喊上了……

  姬朝安也不揭穿他,敛目道:“我要问问她,为什么非要跟我家一个小小书铺过不去。”

  一个是毫无根基的白身童子,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之女、后宫之主,距离能够当面从她口中逼问出真相的目标,不知隔着多少山高水长艰难险阻。但从姬朝安口中说出来,却令崔复听出了笃定的自信。

  他顿了顿,转而问道:“崔先生说有两个人,还有一人是谁?”

  崔复神色古怪,挠挠脸颊道:“我也好奇得很,这人怎么也跟你有仇,那十五本书里,倒有六本都是他找人做的。”

  姬朝安在心中过了遍名单,还是想不出来,难不成是高耀?

  他不愿自爆其短,催促道:“究竟是谁?恕晚辈驽钝,着实猜不出来。”

  崔复道:“卫襄公府的卫小侯爷。”

  姬朝安茫然:“那是……何人?”

  崔复道:“是多子多福卫襄公的第二十六孙,嫡孙,今年十四岁。”

  他说多子多福四字时,语调中全是调侃。

  姬朝安也怔住:“二十六孙?这么能生?”

  崔复笑着拍大腿:“可不是!卫氏好生养,三代全靠女人的肚子维持爵位,持国公府老太君、征西将军老夫人、安平侯夫人、还有刚送进宫的卫贵人,啧啧,他祖上明明是武勋起家的。”

  姬朝安心里一动,问道:“我祖母若在世,她娘家子侄,与我是堂兄弟关系、还是表兄弟关系?”

  崔复怔住:“当然是表兄弟关系,你……”

  他及时住了口,把“你连这个都搞不清楚?”给吞了回去。

  姬朝安祖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外祖父母家本就嫌弃女儿挑了个破落户,出事之后忙着撇清关系,从无往来。这叫小孩从哪里搞清楚这些亲戚关系?

  崔复愈发心疼,只转而道:“你说得对,哈哈,表兄弟,表兄弟。”

  姬朝安没察觉他言语异样,他福至心田,终于想起来卫小侯爷是何方神圣了。

  卫襄公的嫡幼孙卫奇勋,备受宠爱,天资聪颖,十一岁时便受封嘉琅侯,受尽荣宠艳羡。

  有襄公府阖府上下支持,将来封王拜相未尝不可,他却偏偏困于情爱,一门心思要做高耀的妻子。

  最后成了高耀的侧妃。

  在高耀众多的侧妃、妾侍中,姬朝安顶顶看不起的便是这位小爷。

  分明出生就拿着一手好牌,偏

  打得稀烂。

  只是这一世他同高耀连面都没见过,怎么这傻小子仍跟他杠上了?

  姬朝安仔细想了想便失笑——还能为什么?无非是醋劲大。

  崔复仍在困惑于卫小侯爷怎么也掺和进来这些事,姬朝安泰然自若道:“我姿容出众,风仪无双,走到哪儿都被众星拱月一般招待,因此招人嫉妒,也是难免。放心,那傻小子翻不出什么风浪。倒是崔先生的消息要卖给谁,我倒有一个人选。”

  他蘸着洒在清漆桌面的一点水,写了个孔字。

  崔复顾不上感叹他的自吹自擂,见到那个字便眼前一亮:“是你那里的……这主儿倒是出得起价,只是他若是……那边的,我这便是自投罗网了。”

  他在桌上写了个陆字。

  姬朝安道:“崔先生难道忘了,他因何被禁足的?”

  崔复心思倒快,一转念就想到了:“原来如此!是老孔报上去,是……是你?”

  他顿了顿突然叹道:“好在他们是对你家的家业出手。”

  姬朝安眉头一挑,斜眼冷睨他。

  崔复丝毫不以为忤,反倒伸手揉揉那小童脑袋,接着叹道:“好在是你,还能略作反击,打得他们手痛。若换个寻常人家,哪里有还手之力,只怕早就家破人亡了。”

  姬朝安拍开他的手,低头喝茶,让热气氤氲挡住眼中水汽。

  前世……前世他哪有什么反击之力,可不就是家破人亡?

  二人商议完毕,姬朝安带着个中年婶子回家了。

  那婶子是崔复带来的,姓仇,唤作仇四娘,五十岁上下,身量高挑,穿青色短褐,发髻插着素银簪,收拾得整整齐齐。

  只是目光有些呆滞,冲着姬朝安笑时,分外傻气。

  他将仇四娘领到北厢房安置,说道:“四婶儿,往后你就住这儿,家里托你照料,若想回崔家看看,同我说一声就是。”

  仇四娘哎!地应了一声,笑眯眯摸了摸姬朝安的头,满眼都是怜爱。姬朝安不习惯被当小孩对待,勉强笑了笑,退出房中。

  外头就见到小槐树趴在石桌上,垂着耳朵可怜兮兮的模样。

  姬朝安看透了这小东西,自从发现来硬的不成,便转为专修装可怜技巧,短短几日进步神速,连姬朝安都险些被

  它骗了。

  他提起兔子放到肩头,说道:“我总不能每日困在院子里洗衣服做饭……四婶儿年轻时受过重伤,这里……有点问题,但做家务是好手,往后咱们都有口福了。”

  他点点小槐树脑袋,只觉手指头触碰处又暖又软,忍不住侧头亲了一下小灰兔毛茸茸的头顶。

  小灰兔僵了僵,便羞答答往姬朝安脸颊位置靠近,默默用脑袋蹭了蹭他下颚与耳根,痒得姬朝安直笑。

  稍稍陪小灰兔玩耍片刻,姬朝安便拆开那个方方正正的包裹,将十五本书放回书库。之后去书铺里,听小满又诉了回苦、便说道:“不如这样,将存货拿来同书架上的换换,也显得咱们书多,不是总摆着那些本。”

  小满喜道:“东家这主意好!”

  便同宋霖二人在姬朝安带领下,去书库搬了些存书,与货架上的替换了些。

  夜里姬朝安点了点货,发现宋霖行事还是节制,十五本书里,只挑了三本摆出去。

  第二日无事,第三日天降大雨,到下午时候,大鱼终于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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