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皇心有疑_绘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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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皇心有疑

  第62章皇心有疑

  常欢进门施礼:“给张大人请安。”

  张相跨坐凳上,两手按膝,双眉紧皱,面色严肃,无半句赘语直接询道:“常欢,昨日你在太后寝宫看到了何事?”

  常欢大惊,完全没有准备,一时结舌:“这…昨日大人…大人您也问过…”

  “嗯。”张之庭点头,“但本相知晓你未说实话。”

  常欢望望蓝兮,同是肃色满脸,冲她一点头:“照实说来。”

  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张相出此问话,明显是得知了某些端倪,在那寝宫之事,她只向师傅说过,难道他已将此事告诉了张相?

  张之庭见她久久不答,并无恼怒之意,冲蓝兮使了个眼色,蓝兮便站去窗边探了探,回身摇头。张又道:“你怕遭萧倾城报复?”

  常欢脸色一正,忙道:“不怕,我怎会怕他,请大人恕罪,昨日民女确实未说真话,只因此事和…”

  “太后有关。”张之庭不紧不慢接上,伸手端杯呷了口茶。

  常欢也没了惊讶,看来他知道的不比自己少,目的是什么尚不清楚,但看在师傅对他颇为信任的份上,还是实话实说吧,“不错,萧倾城假扮太后传我入宫,询问了我一通便将我放了。”

  张之庭颔首:“询问你何事?”

  常欢偷眼看看蓝兮,道:“他问我师傅原先拒了他,后又答应进画院到底有何用意。”

  “嗯。”张之庭思索一阵又道:“你可见太后?”

  常欢摇头:“没有,那寝宫里只得他一人,不过…我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问了萧倾城是不是太后,他不置可否。”

  张之庭眼睛一眨:“女人声音?在何处发出?”

  “好象是床榻后的墙纱里。”

  张之庭眼中惊诧莫名,半晌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好!你说得很好。此事切记再勿向他人提起,过几日本相说不定还会再来寻你。”

  常欢不解其意,见他向蓝兮道:“此人狡诈多舛,武功深不可测,人脉极广,朝官中十有八九都与之交好,未存把握前,若是走露半点风声,只怕擒他不住,反教皇家威严受损。”

  蓝兮抱拳:“请大人放心。”

  张之庭拍拍他的肩头:“你那法子过于危险,不要再行了。”

  蓝兮垂眼:“大人,我曾与你说过…。”

  张之庭瞥了常欢一眼,理解的点了点头,叹道:“不管怎样,小心为上,皇上已起了疑心,一旦证据确凿,我必全力辅助,任他能耐,也在劫难逃!”

  常欢猛震,一双亮眸死死盯住张之庭,他在说什么?皇上莫非要对付萧倾城?

  张之庭开了门,脸上倏地又挂满笑容,乐呵呵道:“见你师徒过得甚好我就放心了。”

  萧倾城并不在院中,只有两个红衣婢在阶下等候,见张之庭出门忙道:“楼主请丞相用早饭。”

  张之庭一摸短须,拒道:“不用了”

  师徒将张之庭送出小院,萧倾城大步迎来:“张相用了饭再回?”

  “本相还有要事回朝,改日再来拜访罢。”

  “我送张相回城。”

  临出画院大门,张之庭突然回头,看着蓝兮笑道:“玉兰近日回了相府居住,你闲暇时也去坐坐。”

  蓝兮睫根一落,轻瞟了常欢一眼,有礼道:“近日定去拜访。”

  吃早饭时,常欢就已有些坐立不安,看师傅与柳如风闲聊,心里急得火烧火燎,这厢放下筷子,那厢就拽着蓝兮匆忙回了师房。

  “怎么回事?皇上也要对付他?”

  蓝兮不紧不慢的坐下身来,倒了杯茶浅酌,微笑道:“皇家的事情,平民又怎能知晓。”

  常欢嘟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我啊,我快急死了。张相来询我那日事情是何用意,他说擒…是不是擒萧倾城?”

  蓝兮沉吟一阵道:“我想应该是的。但此事关系重大,皇上即便有疑,也不会贸然动手。”

  “怎么个重大法儿?”

  蓝兮瞥她一眼:“若是让我猜测,只得猜是关系到皇家母仪颜面,就是要拿他,也只能行暗,而不能走官面。”

  常欢诧然:“难道皇上知晓他与太后的事情了?”

  蓝兮摇头:“你在那寝宫内也没有确实见到太后出现,所以不能妄下断语。”

  常欢拧着眉头在屋里踱步,喃语道:“皇上定是发现了他与太后有私,生了恼怒,自己的亲娘不能办,只能将萧倾城除掉,方能出口恶气,但若是大张旗鼓的拿他,那全天下都可能会知道皇家的丑事,所以…”眼睛倏地眨出星光,嘴角一咧道,“要找人把他暗中除掉!”

  蓝兮扑哧一笑:“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只可惜张相也未将详情告诉我,我便不能答你是否了。”

  常欢腾地坐上蓝兮大腿,环着他脖子欣喜道:“太好了,皇上要为民除害了,叫他滥杀无辜,叫他横行京城,叫他秽乱后宫,报应终于来了!”

  蓝兮眼光闪烁,沉声道:“萧倾城富可敌国,多年来为皇上贡上大批金银充盈国库,只怕…拿他并不容易。”

  常欢不解:“他干出那等丑事,皇上还会姑息不成?”

  “此间万千头绪,并非你我想关心就能关心得了的。”蓝兮叹了声气,握上常欢的手道:“欢儿,我一直没有问你,季凌云跟你说了前因么?”

  常欢也跟着叹了声气,俯趴在他肩头,轻道:“说了,正如我哥说的那样,他不但不该死,还…很可怜,许是我谭家对不住他罢。”

  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遍,提到萧倾城对季凌云的所为时,几乎愤恨的咬碎银牙,同情怜惜又涌上心头,末了道:“若是没有这家仇,我和他也许会一直做朋友,可如今…我还曾想要利用他,却不知他是那么的苦,以后我该怎么再去面对他呢?”

  “是这样…果真有内情。”蓝兮喃喃,紧了紧手又道:“欢儿,你还想报仇吗?”

  常欢抬起头:“如果你问我哥这个问题,我相信他一定会答:报!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放了季凌云后再寻到倾城楼去了。恩怨要分明,季凌云他也杀了我亲爹为父报仇了,但我娘呢,叔伯亲戚呢,那些无辜的人呢?我与我哥一朝成孤,血亲难认,天各一方十余年,谁来替我们申冤?季凌云是起因,萧倾城就是凶手,他嗜血成性,杀了那么多人还觉得不过瘾…”常欢情绪有些激动,哽了一声又道:“师傅你知道么?他当年也要杀了我,是…季凌云救了我啊。”

  蓝兮不语,静静望着她,眼神十分平和,似乎早已料到了她的答案。

  常欢再次俯倒,眼睛在蓝兮肩头蹭来蹭去,闷声道:“我哥一定会这样答,可是我…我却没出息,师傅…我也想杀了他,现在愈发的想,却不完全是为了家仇,我还为了我的朋友。我恨他侮辱过韩端,我还恨他将季凌云变成了禁脔,把一个好好的男子折磨得不人不鬼,好坏难断,畏缩不前,可惜我没有一身武功,否则定要一刀刺死他除了这个祸害!”

  蓝兮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欢儿有侠义心肠。”

  “也不全是。”常欢嘟囔,“我自私,我更恨他对你有觊觎之心,自那日索画像之后,我便发觉他已疯狂,愈和他相处,我愈发觉得这人活在世上一天,我们便永无安宁之日,即使我们回了山,谁又知他会不会想出别的花招?他三番四次的威胁我,若不是我假意逢迎推诿,只怕他早对我下了毒手。”

  蓝兮掰过常欢的脸,微笑道:“防患于未然?”

  常欢扯了扯嘴角,“季凌云与我说过实情后,对付萧倾城更是难上加难,不过今天听到皇上要对付他的消息,我开心了,我们只管这般安心等待,他的那些龌龊事定将大白于天下,他也定会被绳之以法。”

  蓝兮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莫寄希望于皇家,师傅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常欢眨眨眼睛,疑惑道:“张相说你那法子危险…”慌地起身捧住蓝兮的脸,“师傅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蓝兮眼光一闪,摸摸袖子笑道:“原是想趁萧倾城不备,用这暗筒将他制住,交于你哥处置,不过其人武功很高,时机把握不准,很可能被他发觉功亏一篑,之前我与张相说过此事,所以他才说这法子危险。”

  常欢并不相信蓝兮的这番话,眯着眼睛左瞅右瞅,依然疑惑道:“师傅你想瞒我什么?你说的法子让我这笨人想也知漏洞太大,你会去用?”

  蓝兮笑着将她拉回腿上,抱住她的腰道:“你笨么?师傅觉得你是最聪明的。”

  常欢假嗔:“师傅你现在变坏了,都不愿跟我说实话的,我不准你去做危险的事情。”

  蓝兮抬手刮上她的鼻子:“傻丫头,师傅没有武功,自不会拿性命玩笑,暗器不用便不用了,先与他周旋再想别法,你要记着我的话,情绪不可过于外露,闲说几句也罢,万不可与他争执。”

  常欢抵了抵他的脑袋,站起身道:“放心吧,他心眼虽多,我却也是有备而来,只要他不狗急跳墙,明哲保身我还是会的,我现在要去补上一觉,昨晚没睡好,腰酸背疼的…”大大咧咧砸着腰,说完便走,没注意到蓝兮的脸已经泛了赫红。

  走到门边,常欢脚步一顿,似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斜着眼道:“师傅,玉兰是谁啊?”

  蓝兮倏地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一脸坦然笑容,眼睛一眨道:“过几日带你去,我们一同认识她。”

  常欢皱皱鼻子,嘀咕道:“我肯定要去,我要看看什么模样的小姐老大年纪了还不嫁人。”踢踢踏踏地走了,听得隔壁房门开了又关,蓝兮的笑脸渐渐隐了去,剑眉拢起自语:“皇上此举…是真是假?”

  连着五六日,画院平静异常,小厮们忙着将漆好晾好的桌椅摆进画堂,柳如风去了城内与另几位画师一道选生,准备下月初一的开院事宜。让常欢惴惴不安了两日的“护院”并没有来,静心一想,韩端对那人憎恶至极,又怎会应他邀约当这劳什子护院呢,这样想来心又安了,于是接下来几日,不是吃睡便是练画,再不然就跑去与蓝兮腻上一阵,前日也到四海医馆探望了一次,仍是内室紧闭,人影不见,十日之期未到,只能等待结果。若没有那人神共厌的家伙鬼影般在画院内出没的话,常欢可谓是身心松快的过了个小假期。

  说萧倾城人神共厌一点都没错,他近来神清气爽,笑容常挂,似有喜事盈门一般,紫调不变,衣款倒是常换常新,每日打扮的风度翩翩前来寻蓝兮“谈书论画”,蓝兮来者不拒,更是为了他早早备上酒茶点心,礼待有加,从没有一丝厌烦之意,更使得萧倾城心有欢喜,闻听常欢的冷脸冷言也不生气,晚晚都谈至月上柳梢才会离去。

  正如今晚,饭时一过,他又准点前来,四婢外院守侯,自己抱着古琴踏上台阶。常欢靠在自己的屋门边一贯的没有好脸色,见他兴致冲冲,忍不住又挖苦道:“又预备附庸风雅了?你一日不见我师傅会死么?哪有男子如你般黏人的?”

  萧倾城看她一眼,放缓脚步,先晃到她跟前,歪头盯了一阵,笑道:“我对蓝兮的情意只告诉了你一人,现下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觉得和你很亲近呢。”

  常欢白眼:“好南风的都是恶心鬼。”心中嗤笑不已,只告诉自己?只怕现在无人不知了吧。

  萧倾城撇嘴摇头:“南风其意甚深,岂是你想得那般龌龊,如你师傅这样与我神魂相通的人,我敬他重他,并非一定要…”倏尔坏笑一声,“当然若有这一天我会很高兴,若没有,我已足矣。”

  常欢皱脸扭过头去:“快走快走,别再让我看见你的嘴脸。”

  萧倾城仿似对常欢的挖苦习惯了不少,丝毫不见生气,抬手摸摸面具道:“你猜我今日要做些什么?”

  常欢不语,见他动作心内隐隐有疑。

  听他道:“在皇上面前也未摘下过的面具,今晚我要摘了。”

  常欢一惊,慌忙站直了身子道:“你要摘面具?”

  “不错。”萧倾城自信一笑,“本是憎那世间人的异样眼光才戴上它,但蓝兮甚知我心,甚解我意,从未生过半分歧观,倾城也许并非绝色倾城,但也不会污了他的眼。”

  常欢怔住,他对师傅,已不单单是疯狂迷恋了。若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呐然开口道:“我…我能看你吗?”

  “不能!”萧倾城像个孩子似的回了一句,“你我相厌,要看做甚!”

  常欢讪讪道:“厌!不但厌,还有仇呢,我不看。”

  萧倾城转身就走,两步便又回头:“你哥葬在哪了?”

  常欢猛咳,抽着肩膀半晌答不出话来,万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脑中正急想如何答他之时,忽地听院口一声凄厉呼叫:“常欢!”

  一个激灵,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向院门处跌撞跑来一白影,黑发凌乱披散,冲到阶下脚步不稳,扑通歪倒,哀哭道:“常欢,求你去看看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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