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来了(6)_生存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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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来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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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楼监控室。

  麻杆举起一只手掌,掌心向外。

  斯文青年也羞涩地笑起来,抬起手。

  岳谅莫名:“什么意思?”

  麻杆、青年:“……”

  麻杆:“击掌啊!来!”

  这种无用的多余的浪费时间的仪式感。

  尽管这么想着,她还是伸出手,和他们一一击掌。

  “太刺激了!”事情过去之后,麻杆的心里紧张褪去只剩下了激动,“这种阴人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参与,真的是太有成就感了!”

  斯文青年也控制不住地点头,以前无论做什么事情,学生时代的班级活动也好,工作之后的团建聚餐也好,他都是参与感最小的那一位,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有了一点融入的感觉。

  如果他把这一番感触说出来,岳谅必然要报以呵呵。

  她才是没有过过集体生活,没有参与感的人。

  “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吗?”

  岳谅摇头:“我无法百分之百肯定,不过短期内他应该缓不过来。”

  麻杆很容易满足:“那就足够了,大姐,下一步做什么?”

  大、姐。

  岳谅看着怎么看怎么都像有二十七八的瘦高男人,十分想和他分道扬镳。

  斯文青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见状立刻推搡了麻杆一把,“现在都流行小姐姐了。”

  岳谅:“……”不好意思,这个流行她也不喜欢。

  麻杆还挺坚持:“我们那儿对比较欣赏钦佩的女性都叫大姐。”

  可别了。

  “……请叫我的名字,我叫岳谅。”岳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了二十岁生日之后,我讨厌一切暴露年龄的称呼。”

  “……好的。”

  麻杆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

  好吧他承认他是久违的热血翻涌,有点儿太激动了。

  下一步自然是一边找真正有用的东西,二边判断对方的羊,第三边说动这边的狼。

  岳谅的目光落在斯文青年身上。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接受你的身份?

  斯文青年被她看得面皮涨红,刚放松下来的情绪重新紧绷起来,不安地舔着嘴唇。

  麻杆的视线也一并落在他身上。

  这个人的表现太明显了,他肯定是有身份的人。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第一轮惩罚游戏就是这种自相残杀的开场,我们再输,再进入第二轮惩罚游戏的话,恐怕就要留在那里了。”

  麻杆的话意有所指,斯文青年僵硬地笑了笑。

  “也、也不用这么悲观吧。”

  他的选择没有改变,还是憋着。

  麻杆忍不住要变脸,岳谅拍了桌子。

  “如果规则无法突破,这场游戏最好的结局是只死一个人,最坏则是所有人,都留在这里。”

  “假的始终是假的,等他们发觉或者失去耐性,结果只会更残酷。”

  青年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仍然没有表态。

  岳谅的心往下一沉。

  需要让他直面的也初步直面了,该分析的都分析给他听了,不抗争的结局如何残酷也跟他说明了,她说不动了。

  这种必须依靠他们去通关的游戏,太糟糕了。

  岳谅看向屏幕,一直处于被监视状态的敌对阵营还没有发现监控的玄机,他们还很安全。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主要往自保的方向继续努力。

  就算这一轮输了,她也不能死,并且得攒足在下一轮惩罚游戏中生存的资本。

  岳家家训第三条,决不放弃任何希望。

  引诱组在第九层的时候就甩开了贺高,最后在十一层落脚。

  完成任务稍作休息之后,中年男人提出大家集合,面对面头脑风暴一下之后的安排。

  因为敌方阵营看起来并没有立即前往高层的打算,所以中年男人把汇合的地点就定在了十一楼。

  等岳谅三人爬到十一楼,花花和胖子也都就位了。

  中年男人神情严肃:“既然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第二步就不能慢!我再问一遍,谁是狼,谁是羊?”

  一片沉默。

  矮壮愤怒:“为什么还不说?!”

  岳谅想想,从羊的候选人里把他排除掉。

  “都一起冒过险了,还藏藏掖掖的,这就有点奇怪了。”蝎子辫眸光转动,“这是心灵受过多大的创伤,才没有一点对人的信任。”

  她也排除。

  花花仍然是中庸派:“害怕也是正常的嘛,虽然为了更好的配合的确是应该站出来……”

  岳谅觉得一个高中生心机这么深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无法完全排除。

  胖子:“狼人不吭声,难道是不敢动手?”

  他脸上肉太多,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眯眯眼无论何时看起来都有点带笑的意思,岳谅分辨不出他的神情,也暂做保留。

  麻杆冷哼:“我觉得像,羊不出来大概是因为唯一可以反抗的狼没出来吧。”

  他应该不是,岳谅和他接触的时间最长,这个人初见时看起来挺正经深沉,实际相处起来就是个街头混混的形象,脑子清晰,但少有顾虑。这不是一个藏得住事的人。

  最后就剩下中年男人了。

  作为八个人中最年长的一位,他的思想无疑也是最成熟的,性格一板一眼,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闪躲,气质跟袁方有些像。

  岳谅不想去怀疑他,也不能排除他。

  那就从……花花,胖子,中年男子这三个人中再观察。

  “羊的身份我们不着急知道,现在的问题有两个。”岳谅举起一根手指,“第一,怎么让我们这边的狼迈出第一步。”

  第二根手指紧跟着竖起,“第二,对方的羊是谁。”

  第一个问题看起来是无果了,中年人果断地选择先讨论第二个,他把他的想法简单地说了一下。

  “从对方狼人的表现来看,他们这个阵营的情况和我们不同,他们的身份应该是公开的。狼人大家都知道了,在身份公开的情况下,为了保护羊,通常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让羊和狼一起行动,以便狼人保护羊。”

  胖子弯着月牙眼儿:“基本不可能。”

  中年人点头:“对,所以要说到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跟在狼人一起行动的,不是羊。”

  众人开始回忆,一一排除自己见到过的和贺高一起追过自己的人。

  比对过各种特征后,暂时排除了三个男的,候选人剩下四个。

  两男两女。

  矮壮越发阴郁的视线从在场的三位女性身上扫过:“就字面意思来看,狼代表男性,羊代表女性……”

  蝎子辫冷笑,脑子有病。

  花花气闷,无理取闹。

  岳谅摇头,无稽之谈。

  麻杆也觉得过于好笑,这个男的是不是在肢体没发育好的同时连带脑子也没发育好,谁他妈玩狼人杀还区分男女?

  中年人直接略过他的发言,继续道:“剩下的四个人里,我怀疑那个方脸男人更多一点。”

  蝎子辫和岳谅对视,心里是同一个名字。

  陈新彪。

  但是,岳谅觉得另一个人更可疑。

  当她和麻杆还在二十楼的时候,通过切换监控看到了三楼的场景,他们八个人都在。

  那时他们的分布是五、二、一这样的结构,狼人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陈新彪和其他四个男人在一起,另外一个看起来稍微有点眼熟的女人独自在一边。

  岳谅觉得,当时站在狼人身边的那个女人,非常有可能。

  如果说女人是因为害怕而攀附狼人,那即便狼人选择去追杀他们,这个女人也不应该留下来和陈新彪他们一起才对,除非是担心身份暴露,其他成员不让她跟着。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也许这个女人想要被狼人保护,又不敢跟着他一直跑呢。

  蝎子辫指了指岳谅,开口:“我和她都曾经和那个方脸男人一起经历过游戏,我更是和他一起经历了两轮,那个男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实际却非如此。”

  “第一轮游戏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个男的粗犷马虎,第二轮的时候,他彻底的颠覆了我的认知。狠戾,隐忍,并且耐心。”

  “当初我更多是凭借幸运活下来的,而他,靠的是实打实的能力。”

  蝎子辫的话几乎可以说是赞扬了,这也把其他人的心往上吊了吊。

  不好对付的,麻烦角色。

  “看来要多留意这个人了,如果这个人就是羊,恐怕杀掉他都需要费不少力气。”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啊,其实现在说这个也没用。”麻杆耸肩,“别说是去杀他了,我们的狼人连面都不敢露。”

  胖子慢吞吞添了一把火:“作为狼人杀人有什么难的,对方又不能反抗,再加上有我们的辅助,只要把利器捅进去,不就完事儿了。”

  蝎子辫刻意拔高音量:“为了胜利,我都敢!”

  青年低着头,没有说话。

  都在说些只能起反作用的话。

  岳谅觉得有点糟心,索性去盯监控屏幕,对方八人也在讨论,狼人几次扭头,似乎是意见存在分歧。

  看来是她的假消息,开始发挥作用了。

  “没有必要,没有什么比最快速度结束游戏更重要。”贺高语气越来越差,“时间拖得越长,变故就越大。”

  陈新彪也沉着脸,“你说的没错,但有一点你又忽略了,我们现在进行的是惩罚游戏,什么是惩罚游戏?消耗远远大于收入的,就是惩罚游戏!”

  “我们以最快的时间结束游戏有什么好处?当第一个伤亡出现,你觉得对方还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后退?到时候为了获胜我们必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现在这个局面其实是最好的,我们有时间寻找卡片,也可以相对安全地寻找信息,锁定对方羊的身份,你也只需要杀一个人,你为什么固执地一定要选择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

  贺高眼睛赤红:“你有你的道理,听起来是很不错,但老话说得对,迟则生变!”

  两方中间仿佛划出了一条界限,泾渭分明。

  贺高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陈新彪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把另一封信拿出来递给他。

  是的,他刚才只拿出了说凑齐信息就可以得知羊身份的信,特殊奖励的那一份,他出于私心,藏起来了。

  如果限制了贺高这个狼人的行动,那么如果游戏最终在他的指挥下杀掉对方的羊获得游戏胜利,毫无疑问,最大贡献者一定会是他这个领导者。

  可贺高自主积极的参与进来,那就不一样了,身为狼人他比自己能做的多太多,到时候特殊奖励必然要落到他头上。

  如果不是说不动了,他怎么也不会拿出来,白白让这个头脑简单的傻逼捡了便宜。

  贺高读完信息,果然变了脸色,缓和下来了。

  “如果我不是一直不同意,彪哥是不打算把这个拿出来了吧?”

  陈新彪对此很是坦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呵。”贺高冷哼,“先按你说的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果时间还剩两个小时的时候还没有凑齐信息,那就按我的方法来。”

  陈新彪点头:“可以。”

  监控上的一切显示,岳谅拖延时间的计划至此,圆满落幕。

  “很好,那我们这边还是暂时分头行动,这样,大家轮流监控半小时,两人一组,在他们察觉之前尽可能把所有的楼层都翻一遍。”

  中年人的安排很合理,没有人有异议。

  岳谅照旧和麻杆一组,中年人和斯文青年一组,矮壮和花花一组,胖子和蝎子辫一组。

  监控的第一组为胖子和蝎子辫,时间刻不容缓,其他人立刻准备出发。

  中年人和斯文青年选择了十二楼。

  矮壮直接进了十三楼。

  在这种情况下,岳谅和麻杆只好再上一楼。

  五楼停留的监控画面对应的是十四楼,原本应该避开这个楼层,不过在有人监控时时报信的情况下,就算被他们看到也没关系,随时可以离开。

  岳谅的脚刚踏上新的台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头。

  花花脸色惨白,手指收紧,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她的皮肉。

  “岳谅姐,大家为什么能够把杀人两个字那么轻松地说出来?”

  岳谅的视线从她脸上,落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

  0333。

  不前也不后的一个编号。

  “因为人总是优先自保,其他的不重要。”岳谅反手在她手背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到了这里,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认识的人,没有社会的眼光。”

  “你也一样,保重自己。”

  这是她吃过无数次的亏总结出来的经验,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一刻也不能不关照自己。

  花花失魂落魄地点头,转身走了。

  楼梯上骤然安静下来。

  麻杆走得没有声响,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十四楼。

  这一个楼层比其他楼层都要开放,只是中间竖了几道玻璃门而已,面积极大的区域里放着一些电线花花绿绿的仪器。

  岳谅心想,这一楼可以相对较快地把它过掉。

  “你刚才跟那个妹妹说了很残酷的话。”

  麻杆忽然出声,岳谅没接。

  “和我们这些直接把杀人挂在嘴边的人相比,你明面上跟她讲眼前的黑暗,实际提醒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行为,未免太善良了。”

  “声明一下,这绝对不是讽刺,是真的觉得我们刚才把杀人说的那么随意,有点可怕而已。”

  岳谅打开仪器的配电柜,蹲下身去。

  “你前后的话没什么逻辑顺序,我听不懂。至于我说那些话,只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麻杆对着她的背影瞪了一会儿,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痣。

  就算不是善良,也可以说是温柔了。

  明明看着跟四周无处不在的玻璃似的,长了一张冰冷疏离的脸,和一身不沾烟火的气质。

  二十个楼层很大,所有人都收获不小。

  虽然都是些日常的卡片,但岳谅也已经很满足了。

  最最紧要的食物卡有两张,还有一张水卡,就算下一轮游戏被扔到毛都没有地方,她也可以撑过来了。

  食物卡的比例这么高,下一轮惩罚游戏地图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把他们都扔在一起,谁在生存期限内活到最后,谁就能返回安全岛之类的。

  总之,应该比当下环境残酷数倍。

  为了力求逼真,岳谅拿走了两个信封,开了口后就放在自己身上带着,让陈新彪凑不齐下标的数字顺序。

  时间还剩两个半小时。

  贺高掀翻了一张椅子。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齐?!而且这些内容根本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信纸被一张一张摊开,占据了整整一张桌子。

  ——吾十而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尽管这痛苦的煎熬不如丧命那么悲惨。

  ——作为我,一个残疾得很明显的人,社会对我的宽容度就反应了社会的健全度。

  ——吹过我村庄的风吹过你的城市,流过我村庄的河流流过你的城市,但是多么幸运,折断过我的哀伤没有折断过你。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沉稳如陈新彪也忍不住开始着急了,这些信息他根本就无法破解,除了第一句有些耳熟,其他的他见都没见过。

  而且肯定还有一部分信息被对方的人拿走了。

  “去抓人吧,抓到了就先捆起来。”

  陈新彪眼神示意一下,旁边的身形瘦弱的男人举起一捆绳子,表明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早就该这么做了。”贺高踢了一脚桌子,发出咣的一声。

  陈新彪充耳不闻,继续问道:“对了,我们已经把楼层走遍了,每个楼层监控的对应关系都记录好没有?”

  谄媚女人小心地笑了笑,把本子递给他:“都好了。”

  陈新彪接过,粗粗看了一眼:“怎么这么凌乱,看不出什么规律……等等!”再细一瞧,他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看着女人的眼神仿佛能吃人,咬牙切齿。

  “一楼和二十楼对应的数字一模一样,你都没有发现吗?!”

  女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贺高那边靠了靠,委屈万分:“我只是负责记录……”

  “没让你闭着眼睛记录!这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不说出来!你有没有过脑子?!”

  贺高还没反应过来,见女人朝自己靠过来,又本身就对他一肚子火,便立即出声维护:“你也没跟她说发现奇怪的地方就要马上告诉你吧?”

  陈新彪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如果跟我想的一样,你一定会后悔现在维护这个脑残的□□!”

  他转身就朝监控室跑去,贺高看了抿着嘴唇泫然欲泣的女人一眼,也朝监控室走去。

  没过多久,贺高率先从监控室里走出来,走到女人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过去。

  他的手劲有多大,娇弱的女人哪里承受得了,整个脑袋被打歪过去,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啊——”

  女人捂着脸尖叫。

  贺高抬起手掌,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直接将人扇倒在地。

  “大家注意,他们好像已经发现监控是可以动的了,悠闲安逸的时间到此为止。”

  胖子凝重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麻杆头皮一紧,下意识看向岳谅,后者在那一个瞬间攥紧了手指,再松开。

  游戏,真正地开始了。

  她拿起通讯器,“他们发现这个,也差不多代表他们发觉信息是假的,或者放弃继续寻找信息了。他们的目标一定是我们本身,并且因为在之前的数个小时里,我们的狼人依旧没有出现,所以现在节奏重新回到他们手里,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无措的气息,再度弥漫。

  中年男人看着旁边不安摸脖子的斯文青年,轻声问:“你真的不打算站出来了吗?”

  青年的心脏嚯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你……不,不是我……”

  “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在这里杀人跟外面的意义也不一样。在这里,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打仗,必定会有人牺牲,你不去杀敌人,死的就会是我们的队友。”

  “你再不站出来,你希望谁死?那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姑娘,还是那个瘦高个,又或者那个头发很长的漂亮女孩?”

  “不!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死!”青年拼命摇头,微微哽咽,“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中年男人的声线不疾不徐:“可是,他们并没有把我们当成人,他们从一开始就要杀我们,还想要一个一个地杀过去。”

  “他们眼中没有人的死活,只有自己的胜利。”

  “他们已经泯灭了人性,他们才不是人。”

  “别说了……”青年眼中泪光闪动,“我求你别说了……”

  胖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们从十八楼下去了,狼人拿了消防斧。”

  岳谅抚了抚胳膊上竖起的寒毛,冷静,你只是要避开狼人,问题不大。

  麻杆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你也会怕啊?”

  “怕死。”

  岳谅说完,看了一眼西面的楼梯,“我们走,如果有落单的,试试能不能抓起来。”

  麻杆:“……”怕死?这是怕不死吧。

  人越分散,要监控的难度越大,楼梯上是没有监控的,楼层内的监控也存在个别死角,一时间胖子很难重新找到他们的踪迹。

  而且他和蝎子辫也不敢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了。

  “离我们最近的人在哪儿?”

  贺高通讯器里的声音透着几分独自被留在一个楼层紧张,吸气声响了两次,才把话说流畅。

  “十五楼,还有人在那里。”

  “很好。”

  贺高活动关节,骨骼磨合发出令人心惊的脆响。

  分开之前陈新彪不忘提醒他:“只是抓起来,先别杀掉。”

  “别啰嗦,我还没老年痴呆。”贺高极为不耐烦,两人刚进入游戏时“彪哥老弟”的客套话自从第一次分歧出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照例是三人追击,贺高带着两个男人朝目标冲去,陈新彪负责隐藏和保护羊。

  待在十五楼的是矮壮和花花,十五楼已经被蝎子辫二人以及陈新彪他们翻找过两遍,不过矮壮认为这个楼层东西多,有漏网之鱼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带着花花来找第三遍。

  他们已经找了十几分钟了,矮壮仍然没有收获,骂骂咧咧的又不肯走。

  花花听了胖子的警告之后很害怕,矮壮的行为让她很焦急为难,“走吧,他们都下来了……”

  “马上,再找完这个柜子。”

  “可是十八楼离这里真的太近了,还是走吧……”

  “再等等,马上!不差这半分钟!”

  半分钟后残酷的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来不来得及,真的就差那半分十秒。

  拎着消防斧的贺高模样渗人,花花被吓到叫不出来,唯有跟着矮壮往东面的楼梯突破。

  可他们原本是从东面过来的,一路找到西面临近楼梯,两拨人之间距离只有不到三十米,花花几乎都能感觉到身后消防斧尖锐的刀锋,仿佛随时都可以投掷过来,钉在自己的背上。

  感觉到花花正在逐步和自己的速度脱节,矮壮也急眼了:“你跑快点儿啊!”

  但是她已经到极限了。

  所有人都知道,直道很难拉开距离,西面到东面中间近两百米,她笔直地跑,距离只会被越拉越近。

  渐渐的花花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感受不到它们奔跑的感觉,只感受得到胸肺间剧烈的疼痛,她要喘不上气了。

  奇怪,明明运动会的时候觉得两百米的比赛总是结束的那么快。

  恍惚间她听见那个矮小男子歇斯底里的怒吼:“狼人他妈的在哪里!真的要死人了——”

  她用尽全力睁大了布满泪水的眼睛。

  出口很近很近的样子。

  比女生厕所到高二八班的教室还要近。

  似乎比最后一排到讲台的距离都要近。

  再坚持一下,就出去了。

  光洁的瓷砖地面在明亮的灯光里闪闪发光,仿佛是另一个出口。

  她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啊倒霉,她没能赶在铃声响起之前写完最后一题的答案。

  肯定拿不到年级第一了。

  闭上眼睛前她还听见了一声带着哭音的喊声,和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

  有人在让她跑。

  在哀求她跑。

  可是她摔倒了啊。

  跑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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