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一百四十六章_望尽十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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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一百四十六章

  翌日清早,温朝雨在睡梦中被白灵从榻上扶了起来。

  天光未亮,外头还在飘着雪,驿站里也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走动。温朝雨已经十多年没有体验过云华宫的作息了,她在紫薇教从来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夜里挑个酒楼听曲儿能熬到次日中午才睡,所以当白灵告知她现在才卯正一刻时,温朝雨心头的震撼不亚于得知满江雪要闯进紫薇教杀她。

  “搞什么,鸡都没醒你就醒了?”温朝雨说,“你自己不睡就算了,还不让我睡,你们琉璃峰那老婆子没教过你要尊敬长辈吗?”

  白灵这些天与温朝雨相处下来,也算摸清了她的脾性,这人心不坏,就是嘴挺招人嫌。白灵说:“昨天师叔不是交代过吗,今个儿一早就得回宫去,我伺候这个又伺候那个,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

  温朝雨说:“那也犯不着这么早起罢!满江雪人呢?你去跟她说,我还没睡饱,让她给我等着。”

  白灵听地发笑,浸湿了帕子给温朝雨洗了脸,说:“师叔和小秋昨日就出城了,一夜未归呢,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您有什么请求,待会儿直接跟师叔说去,我可不敢转达。”

  一听说满江雪和尹秋一夜未归,温朝雨立即警觉起来,问道:“她们出城干什么去?是不是晚疏回来了?”

  白灵看了她一眼,答道:“季师姐这会儿定然还在路上,即便快马加鞭也要明后两日才能赶得回来,至于师叔和小秋做什么去了,这我可不知道。”

  温朝雨得了这话,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却是又问道:“咱们昨日就到了上元城,满江雪不急着回宫,跑出城一晚上没回来,还只带了尹秋一个,她们就没跟你留几句话?”

  白灵心道您还真是管得宽,但嘴上还是老实回答说:“我猜的话,师叔大概是给小秋庆生去了罢,昨儿是小秋的生辰呢。”

  “什么?!”温朝雨拔高声量道,“她们两个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我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动也不能动,在你们这破驿站躺了一天一夜,这公平吗!”

  白灵摊手道:“公不公平我说了不算,等师叔回来,您跟师叔闹去么。”

  她说罢,把等在门外的薛谈叫了进来,背着温朝雨下了楼,温朝雨忿忿不平道:“满江雪真是没人性,自己贪图享乐,却把我当成人犯,你赶紧给我把穴解了!”

  白灵正要开口回她一句,动唇时听得大门口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她侧头一看,见是满江雪带着尹秋回来了,便笑道:“正好,师叔回来了,您有任何的不痛快,这会儿都可以尽情吐露了。”

  温朝雨微嗤,冷眼瞧着满江雪抱着尹秋朝前厅行来,酸溜溜地道:“呦,大忙人终于肯现身了,您这一整晚是上哪里快活去了?”

  满江雪没理她,把睡眼惺忪的尹秋放在桌边坐好,说:“我去哪里要跟你报备?”

  温朝雨说:“给我解穴!”

  满江雪对她的诉求视若无睹,把人晾在一边,等白灵将早点端上来,她才并拢二指在温朝雨胸口点了两下。

  温朝雨反应迅速,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但她没跑两步眼前便银光一闪,凝霜自后方猛然袭来,堪堪拦在了正前方,逼的温朝雨脚步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

  见状,白灵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薛谈则拿手挡着脸,不知是何表情,温朝雨怪没劲的,悻悻然坐了回去,瞪着满江雪说:“我就试试。”

  满江雪说:“我也试试。”

  发觉要在满江雪眼皮底下逃走的确是难如登天,温朝雨也就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喝了两口清粥,目光随意地落去了对面两人身上,初始还没什么,后来便越看越不对劲,温朝雨面露困惑,指着回来后就精神不济且昏昏沉沉的尹秋道:“这孩子怎么了?”

  满江雪把糕点掰碎了喂给尹秋,闻言抬眼道:“什么怎么了?”

  温朝雨说:“她这是又病了?怎么吃个饭都不带自己动手的,”说罢想了想,又道,“方才还是你抱着回来的,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满江雪又喂了两口粥给尹秋,容色平静道:“没病,也没干什么,”她说着,又拿出丝帕给尹秋擦了擦嘴,“是没睡醒。”

  温朝雨啧啧称奇道:“这都多大人了,还一口一口喂着吃饭?不就是没睡醒么,我也还困着呢。”

  满江雪说:“那你也找个人喂你去。”

  这人同自己说话一向不晓得“客气”二字怎么写,从前还在云华宫时便是如此,温朝雨白了满江雪一眼,专心吃起饭来,可奇怪的是,她总也忍不住要去看满江雪和尹秋,尤其是当她发现满江雪看着尹秋时的眼神格外温柔,照顾尹秋时也分为耐心细致,心里头便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这两人怎么回事?温朝雨暗暗地想,怎么气氛怪怪的?

  她投来的视线直白而放肆,透着毫不遮掩的打量与惊疑,满江雪只当没看见,面不改色地继续喂着尹秋吃饭,尹秋像是这才回了点神,摆摆手说:“我吃饱了,师叔,你自己还一口都没吃呢。”

  满江雪说:“你才吃了几口?把剩下的粥都喝了,待会儿好喝药。”

  尹秋乖乖点了头,满江雪便又将勺子送到她唇边,尹秋正要张嘴,余光里却是瞧见温朝雨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处,尹秋迎上温朝雨的目光,没来由感到一阵不自在,她轻声道:“温师叔,你看什么呢?”

  温朝雨目光如炬,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尹秋得了这话,心里不禁一个咯噔,她略有些仓促地从满江雪手里接过了粥碗和勺子,说:“还是我自己来罢,师叔快吃饭。”

  瞧见尹秋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温朝雨仿佛在这一瞬抓住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看着满江雪说:“我去……满江雪,你不是罢?”

  满江雪波澜不惊地瞧着她:“我怎么?”

  温朝雨不可置信道:“你、你这是吃起窝边草了?”

  闻言,边上的白灵猛地一呛,火速放下碗筷跑了出去,尹秋见白灵这反应,不由地一下烧红了脸,唯有满江雪镇定如斯道:“窝边草?”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在说你自己?”

  温朝雨一噎,反驳道:“你别扯到我身上来!”她将这两人看了又看,眼神复杂道,“尹秋可是曼冬的女儿,你疯了?”

  满江雪说:“那又怎么?”

  温朝雨见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又分毫不避讳一二,等于变相承认了她与尹秋之间的确非同寻常,温朝雨不免匪夷所思道:“你还真是……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怎么连兔子都不如?”

  “那也比你好上一点,”满江雪立刻反唇相讥,“你不也吃了?”

  温朝雨脸色微变,目瞪口呆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吃什么了?”她顿了顿,着重强调道,“我可什么都没吃!”

  满江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吃?”

  温朝雨静了一下,斩钉截铁道:“没吃!”

  满江雪“哦”了一声,说:“那就怪了,晚疏分明和我说过,你们在魏城那一晚,可是把话都说清楚了。”

  温朝雨一听这话,如遭雷劈道:“她跟你说……她怎么连这也要跟你说?!”

  “晚疏与我没有秘密,”满江雪淡淡道,“她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不稀奇。”

  温朝雨如芒在背,愣了片刻赶紧看向尴尬得无所适从的尹秋道:“你也知道?”

  尹秋脸还红着,看了看她说:“……知道什么?”

  满江雪说:“也没什么,她和晚疏之间——”

  “住口!”温朝雨情急不已,“你这人怎么回事?居然当着我的面嚼舌根!快给我闭嘴!”

  尹秋难免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追问道:“到底什么?”

  满江雪说:“她方才提到了窝边草,你想不明白么?”

  尹秋一怔,顿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温师叔和季师姐也是……”

  “你也给我闭嘴!”温朝雨抓狂道,“咱们半斤八两!”

  满江雪看了尹秋一眼,轻笑一声:“谁说不是呢。”

  温朝雨原想八卦一番这两人,没想到却是反过来被满江雪嘲讽了一顿,她心情复杂,这时是饭也吃不进去了,冷着脸杵在原地,窝了一肚子的火。

  薛谈置身于这微妙的氛围当中,恨不得把脑袋都埋到饭碗里去,他觉得自己好多余,方才就该跟白灵一起溜之大吉才对,好在没多久白灵便将车马带到了门口,薛谈迎来了喘息的机会,赶紧帮着白灵把人事不省的丁怜真从楼上扛进了马车,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场面。

  温朝雨被解了穴,重获自由,自然是要了匹马自己骑,几人上了路,温朝雨憋了半晌还是憋不住靠近满江雪,低声问道:“你和尹秋是来真的?”

  见她们二人有私下交流的迹象,白灵默默把速度放慢了些,尹秋在车里坐着,看不见也听不见外头的情况。

  “不然呢?”满江雪回答说,“你和晚疏不也是来真的?”

  温朝雨拧着眉毛,语气不善道:“你能不能别老扯到我跟晚疏身上来?我们和你们,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满江雪说:“怎么就不是一回事?”

  温朝雨道:“曼冬是生是死目前还不清楚,她要是哪天突然回来了,你要怎么面对她?”

  满江雪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还用问?”

  “可曼冬一直心仪的人是你,”温朝雨压低了声音,朝身后瞟了一眼,“这事儿尹秋还不知道罢?”

  满江雪顿了顿,如实回道:“我还没告诉她。”

  温朝雨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问道:“那你为何不告诉她?要是哪天被她知道了,你们俩该怎么相处下去?”

  满江雪沉默了一下,看着前方的山林道:“小秋若是因为这个要与我生疏,那我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这样做。”

  “有自信是好事,”温朝雨难得正经,提点道,“但这事她迟早会知道,比起旁人告诉她,我私以为,还是你主动交代比较好。”

  满江雪少见地流露出迟疑之色,蹙眉道:“我不知如何开口。”

  温朝雨“哈”地一声笑出来:“奇了,你也有开不了口的时候?真是稀罕。”

  满江雪侧目看了看她,面无表情道:“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先管好你自己。”

  眼见满江雪也有了为难的事,温朝雨无比惬意,怡然自得道:“只要你的嘴够严实,晚疏就不会找我麻烦,我怕什么?”

  “纸终究包不住火,”满江雪说,“你方才敲打我的话,同样也适用于你自己。”

  温朝雨笑意一僵,正要还嘴,满江雪却不理她,打马就奔向了前方。

  温朝雨磨了磨牙,冲着满江雪的背影高声道:“咱俩半斤八两!”

  ·

  谢宜君坐在长案前,手边的折子堆成了小山。

  梅园里花枝交错,梅香扑鼻,亭子四面挂的竹帘遮挡不住寒风,吹的几个随侍弟子直打摆子,又不敢贸然动弹,谢宜君连日办公,身心劳累,这些天全靠这冷飕飕的风来提精神,弟子们自是不好搅扰了她,只能一个个站在冷风里头忍着不动。

  须臾,谢宜君搁了笔,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正要吩咐人收拾东西回明光殿去,忽见一名弟子穿过花丛而来,欢天喜地道:“掌门!您快回明光殿看看罢,师叔回来了!”

  谢宜君一听,顿时面露喜意道:“果真?好,可算回来了!”

  她遂然起身,与那弟子匆匆离开了梅园,待到得明光殿一看,果见满江雪等人已然候在了殿中,谢宜君这些天深居简出,倍感孤清,此刻见了满江雪真是百感交集,唤道:“江雪回来了?你们啊……再要在宫外滞留一阵,我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满江雪微微颔首,身上还带着风霜,回道:“事情太多耽搁了,叫师姐久等。”

  谢宜君摆摆手,与她交谈两句便又朝尹秋移去了视线,关怀道:“魏城一事我已听说了,小秋,身子可好些?”

  尹秋行了一礼,笑道:“多谢掌门关心,我很好,伤都养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谢宜君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你受苦了,能平安回来便好。”

  尹秋这几年跟着谢宜君学武,与她也算有几分师徒情谊,便也主动慰问道:“有师叔在,我们在宫外出不了什么事,倒是掌门在宫里可还好?叶师姐关进了刑堂,掌门身边也就没个侍奉的人,想必很不习惯罢?”

  提起叶芝兰,谢宜君又是一声长叹,正要同尹秋和满江雪倒一倒苦水,却是忽地瞧见了歪在尹秋身后的温朝雨,谢宜君当即神情一怔,诧异道:“温朝雨……?你们怎么把她带到这儿来了?”

  温朝雨靠在椅背上,坐姿极其不端,闻言便冲谢宜君打了个招呼,嬉皮笑脸道:“呦,宜君么,多年不见,你比我们老的快啊。”

  谢宜君是前任掌门收的第一个徒弟,不仅辈分远在温朝雨和满江雪之上,年纪也是几个师姐妹当中最大的一个,谢宜君如今已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又整日操劳过度,忧心伤神,尤其近来这段日子格外容色疲倦,自是比不了温朝雨和满江雪瞧着那般年轻。

  谢宜君从前便与温朝雨不对付,互看不顺眼,每每聚首都少不了一番嘴仗,当下便也冷声呛她道:“死的没你快就行,你这叛徒,倒好意思回来!”

  温朝雨起了身,往谢宜君跟前一站,说:“什么叛徒不叛徒的?我即便是叛徒,那也是紫薇教的叛徒,你这么说我,可没有道理。”

  “你是师父收的第二个徒弟,你拜入师父座下,又被宫门弟子尊称一声‘师叔’,你不是叛徒是什么?”谢宜君眉目生寒,直视着温朝雨道,“师父她老人家的衣冠冢就在后山,你若问心无愧,就把这话带到她老人家面前说去,当真恬不知耻!”

  温朝雨哂笑:“我恬不知耻,你也是个没有孝心的,师父人都死了,你还让我去她坟前气她,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谢宜君勃然大怒,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天灵盖,她一声不吭,劈手便是一掌冲温朝雨砍去,温朝雨立即闪身一避,躲了这一招,谢宜君有心要叫她吃点苦头,便抬手招来佩剑对着温朝雨好一顿教训,温朝雨如今只剩了一半功力,早已不能像过去那样压着谢宜君打,当下就只有逃的份,两人便在这明光殿里动起手来,闹得不可开交。

  弟子们见了温朝雨已经够吃惊的了,眼下见得谢宜君亲自出手打人,就更是目瞪口呆,却也没有一个敢上去劝架的,都只能默默无语地缩在一边看热闹。

  见此场景,尹秋真是啼笑皆非,拉过满江雪道:“这怎么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师叔,你不过去劝劝?”

  满江雪半点劝架的意思也无,反倒带着尹秋落了座,平淡道:“没什么好劝的,让她们打去。”

  尹秋说:“这像什么话?哪有长辈当着小辈们打架的?温师叔也真是,一来就要呈口舌之快,惹的掌门不高兴,再说掌门平日里那般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听了温师叔几句话就要发火?这么多弟子看笑话呢……”

  满江雪唇角略弯,捧着茶盏说:“她们自来便是如此,从前就爱动不动吵嘴打架,”说完这话,她又看着尹秋道,“按辈分,这两人都是我的师姐,我也管不着,她们爱打就打罢,打完了就消停了。”

  连她都这么说了,尹秋也就打消了要上前拉架的念头,好在那两人果然如满江雪所说,打了一场就很快消停下来,只是温朝雨因着功力不足吃了点亏,挨了谢宜君几下,谢宜君倒也没有真的下狠手,她当然知道满江雪带温朝雨回来必然有大用,所以也只是跟她泄了通火罢了。

  刀光剑影来得快,去得也快,谢宜君活动了这一场,反倒将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她抬手将佩剑送回原位,冷眼瞧着温朝雨道:“不长进的废物,如今连我也打不过了,紫薇教还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温朝雨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胸口一边不甘示弱地回道:“再好也比不过你的云华宫,十多年前你就是这水平,十年多后你还是这水平,不得不说,你真是将稳定发挥四个字领悟到了精髓,在下佩服!”

  “那也比你强,手下败将嘴还硬,”谢宜君说,“你打不过我是事实。”

  “打不过还骂不得了?”温朝雨说,“你打赢我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去揍满江雪么。”

  谢宜君冷笑:“我的功夫十几年如一日,你这厚脸皮亦是如此,我要是你,我就在路上找个机会一头撞死,你哪来的脸回到这地方?真是可笑!”

  温朝雨说:“那你怎么不干脆笑死呢?说的像是我腆着脸要来你们云华宫似的,你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想来,要不是满江雪那无耻小人绑架了我,我会稀罕来你们云华宫?你才可笑!”

  谢宜君忍无可忍,看向满江雪道:“你到底带她回来干什么?晦气!”

  满江雪听她们吵嘴听得快要打瞌睡,闻言便回道:“宫里的细作我已经查清了,不是芝兰,我把她带回来,是为了作证。”

  谢宜君倏地抬眼,靠近满江雪两步,眼眸微眯道:“是谁?”

  满江雪看了周围一眼,没说话,等弟子们都心领神会地退出去后,她才开口道:“是怀薇。”

  听到那个名字,谢宜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站直了身子,面露了然,拨着佛珠道:“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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