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爱，则为之计深远
神卫营一分为二左右并立，满编各三千人。
左右总督对自己手下的人有直接的任免和调查处置权限，除皇上以外其他任何人不可随意干涉。
顾寒江升任神卫营左营总督，负责随君伴架，专门负责皇上个人安危，听从圣上本人调遣。
霍明煜任神卫营右营总督，负责保障后宫安危，后宫之外的事情，统统与他无关。
呵呵，叫他将神卫营一分为二的时候，他还老大不乐意，现在倒是很会抓住机会，也不知道他是间歇性开窍，还是有高人指点。
这样的安排正是我想要的，也是萧玉衡梦寐以求的，皆大欢喜。
凭良心说，我慕云嫣入宫这三个月里，搞出来的每一件事，整顿七司三院，精简严查后宫，诛杀那些倚老卖老的狗奴才，撤换九门提督，重组神卫营，背后最大的赢家都是萧玉衡。
很多事都是我开了头，他摘了果子。
听起来都像是很完美的配合，可是萧玉衡一步步恨我入骨，连一句谢谢都没跟我说。
如果没有安瑶，如果我和萧玉衡是相爱的，如果我全力帮他，他真诚信我……
那么，他真正的大权在握、真正的君临天下，真正不愧帝王之尊，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现实，却是我们都盼着对方不得好死。
情情爱爱，耽误事儿啊！
借着重组神卫营的功夫，霍明煜去慎刑司，清点了他们之前拉走的人，将还有一口气的全部要了回来。
一个个伤势惨重，但抢救一下应该还能回去继续当差。
慎刑司虽然已经被顾寒江把持，但是顾寒江很清楚自己这官是怎么升上去的，很清楚他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他不敢惹我。
所以，便卖了霍明煜一个面子，将那些人还回来给神卫右营充个人头，他也好多带些身强体壮的高手分家。
最终，原本神卫营五千人的编制，除了死伤还剩四千六百七十二人，顾寒江带走了整三千，给霍明煜留下一千六百七十二人，还有一堆重伤患。
我真是谢谢他了，真心的。
小叔叔连夜开始筛选衷心得用的高手护卫，不到三天就给我送进来一千五百人。
霍明煜也理所当然的从那一千六百多人里，挑拣出一百七十二人送回家，将那一千五百人笑纳了。
萧玉衡自己说的，左右总督对自己手下管辖之人有直接任免之权，他人不得干涉。
本意是想着若我们敢在顾寒江手下安插奸细，顾寒江便可直接处置无需向任何人交代。
没想到先让霍明煜钻了个空子，带回来一千五百忠心耿耿的高手。
而且这番操作合情合理，又借了我爹的面子，后宫如今就我一人，守护后宫与守护皇后没什么区别，萧玉衡也拦不住我爹塞人进来。
听说萧玉衡气得大骂顾寒江，而顾寒江也真情实感的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我在栖凰殿笑的很大声。
本恶毒女配早就不痴情倒贴，不主动降智了，可主角团好像还没什么长进。
不过没长进不要紧，他们好学，听说顾寒江腾出手来之后，也开始整顿手下频繁换人，这是后话了。
萧玉衡的十万两黄金送来了，我直接转手给了霍明煜，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官，管着三千人呢，手头没钱怎么行。
之前与顾寒江一番争斗，神卫营死了三百多人，其中有一大半是霍明煜的人。
我叫他抚恤金给的大方些，除了按神卫营的规矩之外，再以霍明煜个人名义一人送奠仪一百两黄金。
还有那些受刑伤残的，除了一人一百两黄金，还有每月一两金子一直到他们去世，或者霍明煜倒台。
至于那些留下的，日常当差奖赏也不能寒颤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尽心尽力听候调遣，也不能全凭一腔热血，哪来那么多热血为你洒？
都是碳基生物，谁还不用吃饭了？
就连安瑶那位女主角，收受的礼物都堆满了几个大仓库，何况我等俗人。
金子给的足，效果可是非常明显的，顾寒江那厮听说了之后，以他个人名义给了死者一百二十两金子的抚恤。
财大气粗真是了不起，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等着霍明煜与他攀比，但霍明煜却根本置之不理，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般表现，我满意极了。
……
或许是那日我当着萧玉衡的面踩了安瑶一脚，真的令萧玉衡肝肠寸断。
他已经无法忍受继续将安瑶藏着掖着，无法光明正大的护着她抱着她，无法理直气壮的在人前拥她入怀这些折磨了。
所以，当左右神卫营整顿结束之后，他自己腰杆也硬了几分，便通知我，他要册封安瑶为贵妃。
后宫所有妃嫔晋封，都是需要皇后同意的，份位越高，程序就越是复杂，盖了凤印的皇后懿旨是必须的，否则便名不正言不顺失了尊贵。
萧玉衡若想全了安瑶的体面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就不能不来找我。
一般情况下，做皇后的都不会拂了皇帝这点面子，便都由着皇上，自己做个工具人同意了就是。
说实话我很震惊，说好的为石家平反恢复她名门贵女的身份呢？
说好的独一无二的盛大婚礼呢？
说好的封后大典呢？
就这么封贵妃了？
以一个小宫女的身份封妃了？
萧玉衡看着我不可置信的样子，脸色很快阴沉了下来，“你不同意？”
“不，绝对不是。”
“皇上想怎么做？直接册封了？还是选个黄道吉日什么的？”
我知道，萧玉衡最怕委屈安瑶，他想给安瑶最好的，让她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觉得也是，安瑶可是女主角，怎么能这般委屈巴巴的。
我知道她的婚礼必定超不过我的，但我却万万想不到如此寒颤。
我一个恶毒女配都看不下去了。
“不如这样吧，封贵妃什么的，先不着急，皇上您先在朝堂看看，有没有什么位高权重看着顺眼的大臣，比如九门提督曹大人之类的。”
“请他们接安瑶出宫，认个干亲，以千金小姐的身份，正儿八经的把人抬进宫里来。”
“如此，安瑶也算有了娘家，以后在宫里，腰杆也能挺几分。”
“虽然在本宫面前是没有什么用处，但后宫总有其他的人不是？”
“圣上妃子，必是名门贵女，堂堂贵妃若是出身贫寒，岂不是一辈子要矮人一头，被人嘲笑，您说呢？”
萧玉衡，“……”
我不管他呆若木鸡为哪般，继续道，“若要更体面些，不如圣上干脆举办一场选妃大典，叫满朝文武送些合适的女儿妹妹。”
“宫中这些年冷清得很，宫里的奴才们都闲出了一身的毛病，多进来几个主子，大家都高兴。”
“若没有别人，后宫就四个主子，您，我，公主，还有贵妃，怎么看贵妃都是最低贱的，难保安瑶不会伤心。”
“倒不如再多选一些进来，对比着来，才显得尊贵，才能叫安瑶知道，在您的心里她有多重要，有多不同！”
“婚礼什么的，自是超不过我这个当朝皇后，但是皇上却可以给她一个仅次于我，超过其他所有人的册封仪式，既是显得她在您心中地位非常，也叫她心理平衡些。”
“至少，她以后不是宫里最低贱的主子了，也得有人给她请安问好，低头认错了不是？”
萧玉衡愣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当安瑶如你那般虚荣肤浅！”
我真是笑了，萧玉衡这个蠢货，不懂女人，更不懂女主角。
尊贵、偏爱、独特，这东西谁嫌多？
“皇上，安瑶可以清高，可以低调，可以不虚荣，但是你若因此就怠慢她，不将她当回事，只会伤了美人心。”
“她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否则，便真是辜负了她的清高低调一派纯真了，懂吗？”
我轻叹一声，忍不住发了些感慨，“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人，都是被宠出来的。”
“不受宠的人，一无所有的人，只能挣扎，只能钻营，只能拼了命的为自己考虑，才能不被抛弃，不被践踏。”
“代价，就是他们会变得面目可憎，变得贪婪肤浅，变得越发被人瞧不起。”
萧玉衡看着我，眼中居然带了些震惊……还有什么来着？恍然大悟和……心疼？
我怕不是白日见了鬼！
“皇后……为何会如此周到为安瑶考虑？朕以为……”
嘁，我呲笑一声。
“皇上以为什么？难不成本宫要面目狰狞万般阻挠不成？”区区一个贵妃，也配本宫为她变得面目可憎？
你这是在侮辱本宫的格局。
“多大点事，为圣上广纳后宫，助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本宫身为皇后分内之责，如今本宫入宫也有四个月了，选妃事宜，确实该提上日程才是。”
“您也不用怕本宫算计安瑶什么，身为皇后，我是不会为了个区区贵妃自贬身份的。”
“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宫说话办事光明磊落，您若是实在不放心……”
“没有，朕没有那个意思。”
萧玉衡早就没有了刚来时那种要与我干一仗的气势，反倒是有些温柔的说，“既然如此，那一切便按照皇后的意思办吧。”
说完，居然起身就走，这感觉怎么看着像……有点落荒而逃？
他慌个什么？
选妃确实是本宫分内之事，但是我却绝不会为这点事亲力亲为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内务府和礼部官员，又不是吃干饭的。
我只管等他们层层筛选后把人送进宫来，陪着皇帝走个过场，挑拣一番写几道懿旨便是了。
霍明煜见萧玉衡气势汹汹来我殿内坐了许久，怕他为难我，等他走后，便找了蹩脚的理由来向我请安。
“皇后娘娘，落霞湖的荷花开得正美，明日清晨，可要前往观赏？”
荷花是有脾气的植物，不是全天开放的，一般上午开得最艳，下午就合上了，所以赏花要赶早。
我想到去年此时，霍明煜从宫里为我送去一大捅荷花来，确实很美。
“好，明日就去！”
霍明煜见我心情不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退下。
我拦住了他，“霍大人忙吗？”
“不忙。”
“不忙的话，帮本宫倒杯茶。”
“是！”
霍明煜躬身在我身侧站着，为我添茶递点心。
我问他，“你想知道，皇上刚才找我说什么了是不是？”
霍明煜就跪在了我的脚边，“属下不敢探听主子的事。”
我便低头看着他笑，“但是你可以关心关心你的主子。”
霍明煜脸颊便有些红，“皇上，可为难您了吗？”
我‘噗呲’一声笑了。
笑的很开心，霍明煜见我这般笑过多次，都是在看萧玉衡和安瑶笑话的时候。
“霍大人，你说，被自己厌恶之人可怜，是不是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
霍明煜，“娘娘生来高贵，尊严不容侵犯，没人有资格对娘娘说可怜，所以在您看来，被人可怜是悲哀的事情，被讨厌之人可怜，自然最是悲哀。”
我点点头，觉得霍明煜说的非常非常有道理。
这世间人际遇全都不同，对很多人来说，被自己讨厌的人可怜，大概屁也不算，因为他们不像我这样，把自己的面子排场看的比天大。
如此说来，我觉得安瑶可怜，其实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不了。
只我自己傻乐呗？
我顿时努了嘴，一脸不痛快的看着霍明煜，“霍大人，你毁了本宫的乐子！”
霍明煜有些惶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惹得我不痛快。
准备低下头去认错，我却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不是想知道皇上今儿找我做什么来了吗？他犯蠢来了。”
“他瞧不得我欺负他的心肝儿，所以着急给她名分，要封她做个贵妃！”
说道此处，我又忍不住笑。
“他自以为自己天下最尊贵，自以为自己有多爱安瑶，但其实，他根本就是在自我感动，跟本不能真的为安瑶考虑。”
“若我是他，我绝不会让安瑶入后宫，我会让安瑶去内务府做个女官！”
“要么去都虞司，统领都虞司里那些负责山泽采补、捕鱼狩猎的能人异士，要权势有权势，要靠山有靠山，做个威风凌凌的领兵之人，谁还敢惹她分毫！”
“更是想出宫就出宫，想回来就回来，为皇上办事也是最方便不过。”
“要么去掌礼司，掌管宫中女官和太监们的品及考核、德行监管，如此一来，宫中奴才的生杀大权都在她手上，整个皇宫内外，她还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或者去会计司，掌管皇家全部的私产，什么田亩土地、庄园猎场，七司三院所有的收入支出都得过她的眼睛。”
“对皇上的身家了如指掌，做他最□□的后盾，毕竟，想做大事，没钱怎么行？”
“虽说安瑶是女儿身，可是她有皇帝护着不是吗？若那些部门里没有适合她的现成的职位，便是现场生造一个出来，只为她一人造一个特殊的职位有何不可？”
“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敢说宠爱？”
“是我，我就会这么做，即使她坐不上掌仪之位，至少也得是个二把手的，大权在握。”
“噗……可惜啊，我们的皇上对安瑶，根本就没有那份算计长远的心，说什么此生挚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就好像娇娇弱弱的菟丝花，要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才行。”
“安瑶的才华，那不是南宫瑾都认同的吗？这么久以来，她跟着皇上形影不离，出入御书房，陪他接见朝中大臣，出谋划策，什么事儿都能说两句。”
“可是，一旦做了贵妃，她的身份就变了。”
“她的才华就只能拿去和其他妃子斗智斗勇，争宠夺爱，皇上身边不能时时刻刻跟着，御书房不能随便进，要聊政事，也得偷偷摸摸掩人耳目避免留下话柄。”
“你说？委屈不委屈？”
“噗，哈哈哈，你说，皇上是想要保护安瑶还是想要害死安瑶呢？内务府归皇帝管，本宫这做皇后的，轻易插不上手。”
“后宫，可是我的地盘啊，做了贵妃，不是得每日晨昏定省，来给我磕头请安吗？”
“你说，萧玉衡他心里到底想什么呢？是不是很好笑！”
“爱一个人可不是这么爱的呀，斩断她的羽翼，让她从此以后只能依靠自己的庇护过活，这怎么行呢？”
“真的为一个人好，便该让他展翅高飞，让他往上爬，给他财富，给他权柄，让他凭自己的本事，不受人欺负。”
“而不是在任何人的恩宠下摇尾乞怜！”
“人心是会变的，恩宠是会消失的，但是自己牢牢握在手里的财富和权柄，永远不会背叛你！”
我依然双手捧着霍明煜的脸，使劲挤着他的脸颊逗弄他，“你说是不是？”
霍明煜，“娘娘所言极是。
”
我这才满意放过了他的脸，“那是，本宫比那两个蠢货聪明多了。”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开心。
“不管安瑶介意不介意，我都真的觉得她很悲哀，若不是我为她考虑，皇上真就打算匆忙下旨，将她从宫女册封为贵妃了。”
“她一辈子都会被人嘲笑是个爬了龙床的洗脚婢，好可怜的。”
霍明煜，“娘娘心善，为皇上考虑周全，只怕那些人过于蠢笨，不能领会您的一片好心。”
我倾下身子看着他，“本宫倒也不稀罕他们领会，倒是霍大人你，可能领会本宫好心？”
霍明煜仰头看着我，眼中带着几分水润的光泽，倒像是被我欺负了似得。
“属下，感怀于心，万不敢忘……”
我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一大早起来，便赶紧通知了内务府和礼部，为皇上选妃之事，然后便精心打扮了一番，与我家霍大人一起去落霞湖赏荷花。
当然，同时也得告知我爹和小叔叔一声。
萧玉衡要纳妃，我爹和小叔叔定然会送些信得过的小姐们进来，与我同气连枝。
我虽认为没有什么必要，但是这份好意也是要领受的。
水越浑越好，到时候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萧玉衡在那些女人中间周旋苦恼主持公道，一片痴心护着自己的小心肝，想想也是一景。
定然十分有趣！
到此时，我也终于想起来，当初我入宫的时候，是带了两个医女的，苏白和芫青。
可惜那两个丫头，刚入宫第一天，就因为不尊敬霍明煜得罪了我。
于是被我丢给嬷嬷教导宫中礼仪。
这一教导，就是几个月不见人影，哪儿去了？
派月娴一打听，原来是当初安瑶和霍明煜都受了伤，我与皇上抢太医，无人给萧锦瑟疗伤。
于是安瑶便提议找些小医女去伺候着，苏白和芫青，便在那时候，由安瑶做主，送到怡和宫去了。
这怎么算的是？那可是我的陪嫁丫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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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总督对自己手下的人有直接的任免和调查处置权限，除皇上以外其他任何人不可随意干涉。
顾寒江升任神卫营左营总督，负责随君伴架，专门负责皇上个人安危，听从圣上本人调遣。
霍明煜任神卫营右营总督，负责保障后宫安危，后宫之外的事情，统统与他无关。
呵呵，叫他将神卫营一分为二的时候，他还老大不乐意，现在倒是很会抓住机会，也不知道他是间歇性开窍，还是有高人指点。
这样的安排正是我想要的，也是萧玉衡梦寐以求的，皆大欢喜。
凭良心说，我慕云嫣入宫这三个月里，搞出来的每一件事，整顿七司三院，精简严查后宫，诛杀那些倚老卖老的狗奴才，撤换九门提督，重组神卫营，背后最大的赢家都是萧玉衡。
很多事都是我开了头，他摘了果子。
听起来都像是很完美的配合，可是萧玉衡一步步恨我入骨，连一句谢谢都没跟我说。
如果没有安瑶，如果我和萧玉衡是相爱的，如果我全力帮他，他真诚信我……
那么，他真正的大权在握、真正的君临天下，真正不愧帝王之尊，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现实，却是我们都盼着对方不得好死。
情情爱爱，耽误事儿啊！
借着重组神卫营的功夫，霍明煜去慎刑司，清点了他们之前拉走的人，将还有一口气的全部要了回来。
一个个伤势惨重，但抢救一下应该还能回去继续当差。
慎刑司虽然已经被顾寒江把持，但是顾寒江很清楚自己这官是怎么升上去的，很清楚他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他不敢惹我。
所以，便卖了霍明煜一个面子，将那些人还回来给神卫右营充个人头，他也好多带些身强体壮的高手分家。
最终，原本神卫营五千人的编制，除了死伤还剩四千六百七十二人，顾寒江带走了整三千，给霍明煜留下一千六百七十二人，还有一堆重伤患。
我真是谢谢他了，真心的。
小叔叔连夜开始筛选衷心得用的高手护卫，不到三天就给我送进来一千五百人。
霍明煜也理所当然的从那一千六百多人里，挑拣出一百七十二人送回家，将那一千五百人笑纳了。
萧玉衡自己说的，左右总督对自己手下管辖之人有直接任免之权，他人不得干涉。
本意是想着若我们敢在顾寒江手下安插奸细，顾寒江便可直接处置无需向任何人交代。
没想到先让霍明煜钻了个空子，带回来一千五百忠心耿耿的高手。
而且这番操作合情合理，又借了我爹的面子，后宫如今就我一人，守护后宫与守护皇后没什么区别，萧玉衡也拦不住我爹塞人进来。
听说萧玉衡气得大骂顾寒江，而顾寒江也真情实感的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我在栖凰殿笑的很大声。
本恶毒女配早就不痴情倒贴，不主动降智了，可主角团好像还没什么长进。
不过没长进不要紧，他们好学，听说顾寒江腾出手来之后，也开始整顿手下频繁换人，这是后话了。
萧玉衡的十万两黄金送来了，我直接转手给了霍明煜，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官，管着三千人呢，手头没钱怎么行。
之前与顾寒江一番争斗，神卫营死了三百多人，其中有一大半是霍明煜的人。
我叫他抚恤金给的大方些，除了按神卫营的规矩之外，再以霍明煜个人名义一人送奠仪一百两黄金。
还有那些受刑伤残的，除了一人一百两黄金，还有每月一两金子一直到他们去世，或者霍明煜倒台。
至于那些留下的，日常当差奖赏也不能寒颤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尽心尽力听候调遣，也不能全凭一腔热血，哪来那么多热血为你洒？
都是碳基生物，谁还不用吃饭了？
就连安瑶那位女主角，收受的礼物都堆满了几个大仓库，何况我等俗人。
金子给的足，效果可是非常明显的，顾寒江那厮听说了之后，以他个人名义给了死者一百二十两金子的抚恤。
财大气粗真是了不起，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等着霍明煜与他攀比，但霍明煜却根本置之不理，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般表现，我满意极了。
……
或许是那日我当着萧玉衡的面踩了安瑶一脚，真的令萧玉衡肝肠寸断。
他已经无法忍受继续将安瑶藏着掖着，无法光明正大的护着她抱着她，无法理直气壮的在人前拥她入怀这些折磨了。
所以，当左右神卫营整顿结束之后，他自己腰杆也硬了几分，便通知我，他要册封安瑶为贵妃。
后宫所有妃嫔晋封，都是需要皇后同意的，份位越高，程序就越是复杂，盖了凤印的皇后懿旨是必须的，否则便名不正言不顺失了尊贵。
萧玉衡若想全了安瑶的体面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就不能不来找我。
一般情况下，做皇后的都不会拂了皇帝这点面子，便都由着皇上，自己做个工具人同意了就是。
说实话我很震惊，说好的为石家平反恢复她名门贵女的身份呢？
说好的独一无二的盛大婚礼呢？
说好的封后大典呢？
就这么封贵妃了？
以一个小宫女的身份封妃了？
萧玉衡看着我不可置信的样子，脸色很快阴沉了下来，“你不同意？”
“不，绝对不是。”
“皇上想怎么做？直接册封了？还是选个黄道吉日什么的？”
我知道，萧玉衡最怕委屈安瑶，他想给安瑶最好的，让她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觉得也是，安瑶可是女主角，怎么能这般委屈巴巴的。
我知道她的婚礼必定超不过我的，但我却万万想不到如此寒颤。
我一个恶毒女配都看不下去了。
“不如这样吧，封贵妃什么的，先不着急，皇上您先在朝堂看看，有没有什么位高权重看着顺眼的大臣，比如九门提督曹大人之类的。”
“请他们接安瑶出宫，认个干亲，以千金小姐的身份，正儿八经的把人抬进宫里来。”
“如此，安瑶也算有了娘家，以后在宫里，腰杆也能挺几分。”
“虽然在本宫面前是没有什么用处，但后宫总有其他的人不是？”
“圣上妃子，必是名门贵女，堂堂贵妃若是出身贫寒，岂不是一辈子要矮人一头，被人嘲笑，您说呢？”
萧玉衡，“……”
我不管他呆若木鸡为哪般，继续道，“若要更体面些，不如圣上干脆举办一场选妃大典，叫满朝文武送些合适的女儿妹妹。”
“宫中这些年冷清得很，宫里的奴才们都闲出了一身的毛病，多进来几个主子，大家都高兴。”
“若没有别人，后宫就四个主子，您，我，公主，还有贵妃，怎么看贵妃都是最低贱的，难保安瑶不会伤心。”
“倒不如再多选一些进来，对比着来，才显得尊贵，才能叫安瑶知道，在您的心里她有多重要，有多不同！”
“婚礼什么的，自是超不过我这个当朝皇后，但是皇上却可以给她一个仅次于我，超过其他所有人的册封仪式，既是显得她在您心中地位非常，也叫她心理平衡些。”
“至少，她以后不是宫里最低贱的主子了，也得有人给她请安问好，低头认错了不是？”
萧玉衡愣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当安瑶如你那般虚荣肤浅！”
我真是笑了，萧玉衡这个蠢货，不懂女人，更不懂女主角。
尊贵、偏爱、独特，这东西谁嫌多？
“皇上，安瑶可以清高，可以低调，可以不虚荣，但是你若因此就怠慢她，不将她当回事，只会伤了美人心。”
“她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否则，便真是辜负了她的清高低调一派纯真了，懂吗？”
我轻叹一声，忍不住发了些感慨，“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人，都是被宠出来的。”
“不受宠的人，一无所有的人，只能挣扎，只能钻营，只能拼了命的为自己考虑，才能不被抛弃，不被践踏。”
“代价，就是他们会变得面目可憎，变得贪婪肤浅，变得越发被人瞧不起。”
萧玉衡看着我，眼中居然带了些震惊……还有什么来着？恍然大悟和……心疼？
我怕不是白日见了鬼！
“皇后……为何会如此周到为安瑶考虑？朕以为……”
嘁，我呲笑一声。
“皇上以为什么？难不成本宫要面目狰狞万般阻挠不成？”区区一个贵妃，也配本宫为她变得面目可憎？
你这是在侮辱本宫的格局。
“多大点事，为圣上广纳后宫，助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本宫身为皇后分内之责，如今本宫入宫也有四个月了，选妃事宜，确实该提上日程才是。”
“您也不用怕本宫算计安瑶什么，身为皇后，我是不会为了个区区贵妃自贬身份的。”
“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宫说话办事光明磊落，您若是实在不放心……”
“没有，朕没有那个意思。”
萧玉衡早就没有了刚来时那种要与我干一仗的气势，反倒是有些温柔的说，“既然如此，那一切便按照皇后的意思办吧。”
说完，居然起身就走，这感觉怎么看着像……有点落荒而逃？
他慌个什么？
选妃确实是本宫分内之事，但是我却绝不会为这点事亲力亲为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内务府和礼部官员，又不是吃干饭的。
我只管等他们层层筛选后把人送进宫来，陪着皇帝走个过场，挑拣一番写几道懿旨便是了。
霍明煜见萧玉衡气势汹汹来我殿内坐了许久，怕他为难我，等他走后，便找了蹩脚的理由来向我请安。
“皇后娘娘，落霞湖的荷花开得正美，明日清晨，可要前往观赏？”
荷花是有脾气的植物，不是全天开放的，一般上午开得最艳，下午就合上了，所以赏花要赶早。
我想到去年此时，霍明煜从宫里为我送去一大捅荷花来，确实很美。
“好，明日就去！”
霍明煜见我心情不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退下。
我拦住了他，“霍大人忙吗？”
“不忙。”
“不忙的话，帮本宫倒杯茶。”
“是！”
霍明煜躬身在我身侧站着，为我添茶递点心。
我问他，“你想知道，皇上刚才找我说什么了是不是？”
霍明煜就跪在了我的脚边，“属下不敢探听主子的事。”
我便低头看着他笑，“但是你可以关心关心你的主子。”
霍明煜脸颊便有些红，“皇上，可为难您了吗？”
我‘噗呲’一声笑了。
笑的很开心，霍明煜见我这般笑过多次，都是在看萧玉衡和安瑶笑话的时候。
“霍大人，你说，被自己厌恶之人可怜，是不是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
霍明煜，“娘娘生来高贵，尊严不容侵犯，没人有资格对娘娘说可怜，所以在您看来，被人可怜是悲哀的事情，被讨厌之人可怜，自然最是悲哀。”
我点点头，觉得霍明煜说的非常非常有道理。
这世间人际遇全都不同，对很多人来说，被自己讨厌的人可怜，大概屁也不算，因为他们不像我这样，把自己的面子排场看的比天大。
如此说来，我觉得安瑶可怜，其实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不了。
只我自己傻乐呗？
我顿时努了嘴，一脸不痛快的看着霍明煜，“霍大人，你毁了本宫的乐子！”
霍明煜有些惶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惹得我不痛快。
准备低下头去认错，我却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不是想知道皇上今儿找我做什么来了吗？他犯蠢来了。”
“他瞧不得我欺负他的心肝儿，所以着急给她名分，要封她做个贵妃！”
说道此处，我又忍不住笑。
“他自以为自己天下最尊贵，自以为自己有多爱安瑶，但其实，他根本就是在自我感动，跟本不能真的为安瑶考虑。”
“若我是他，我绝不会让安瑶入后宫，我会让安瑶去内务府做个女官！”
“要么去都虞司，统领都虞司里那些负责山泽采补、捕鱼狩猎的能人异士，要权势有权势，要靠山有靠山，做个威风凌凌的领兵之人，谁还敢惹她分毫！”
“更是想出宫就出宫，想回来就回来，为皇上办事也是最方便不过。”
“要么去掌礼司，掌管宫中女官和太监们的品及考核、德行监管，如此一来，宫中奴才的生杀大权都在她手上，整个皇宫内外，她还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或者去会计司，掌管皇家全部的私产，什么田亩土地、庄园猎场，七司三院所有的收入支出都得过她的眼睛。”
“对皇上的身家了如指掌，做他最□□的后盾，毕竟，想做大事，没钱怎么行？”
“虽说安瑶是女儿身，可是她有皇帝护着不是吗？若那些部门里没有适合她的现成的职位，便是现场生造一个出来，只为她一人造一个特殊的职位有何不可？”
“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敢说宠爱？”
“是我，我就会这么做，即使她坐不上掌仪之位，至少也得是个二把手的，大权在握。”
“噗……可惜啊，我们的皇上对安瑶，根本就没有那份算计长远的心，说什么此生挚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就好像娇娇弱弱的菟丝花，要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才行。”
“安瑶的才华，那不是南宫瑾都认同的吗？这么久以来，她跟着皇上形影不离，出入御书房，陪他接见朝中大臣，出谋划策，什么事儿都能说两句。”
“可是，一旦做了贵妃，她的身份就变了。”
“她的才华就只能拿去和其他妃子斗智斗勇，争宠夺爱，皇上身边不能时时刻刻跟着，御书房不能随便进，要聊政事，也得偷偷摸摸掩人耳目避免留下话柄。”
“你说？委屈不委屈？”
“噗，哈哈哈，你说，皇上是想要保护安瑶还是想要害死安瑶呢？内务府归皇帝管，本宫这做皇后的，轻易插不上手。”
“后宫，可是我的地盘啊，做了贵妃，不是得每日晨昏定省，来给我磕头请安吗？”
“你说，萧玉衡他心里到底想什么呢？是不是很好笑！”
“爱一个人可不是这么爱的呀，斩断她的羽翼，让她从此以后只能依靠自己的庇护过活，这怎么行呢？”
“真的为一个人好，便该让他展翅高飞，让他往上爬，给他财富，给他权柄，让他凭自己的本事，不受人欺负。”
“而不是在任何人的恩宠下摇尾乞怜！”
“人心是会变的，恩宠是会消失的，但是自己牢牢握在手里的财富和权柄，永远不会背叛你！”
我依然双手捧着霍明煜的脸，使劲挤着他的脸颊逗弄他，“你说是不是？”
霍明煜，“娘娘所言极是。
”
我这才满意放过了他的脸，“那是，本宫比那两个蠢货聪明多了。”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开心。
“不管安瑶介意不介意，我都真的觉得她很悲哀，若不是我为她考虑，皇上真就打算匆忙下旨，将她从宫女册封为贵妃了。”
“她一辈子都会被人嘲笑是个爬了龙床的洗脚婢，好可怜的。”
霍明煜，“娘娘心善，为皇上考虑周全，只怕那些人过于蠢笨，不能领会您的一片好心。”
我倾下身子看着他，“本宫倒也不稀罕他们领会，倒是霍大人你，可能领会本宫好心？”
霍明煜仰头看着我，眼中带着几分水润的光泽，倒像是被我欺负了似得。
“属下，感怀于心，万不敢忘……”
我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一大早起来，便赶紧通知了内务府和礼部，为皇上选妃之事，然后便精心打扮了一番，与我家霍大人一起去落霞湖赏荷花。
当然，同时也得告知我爹和小叔叔一声。
萧玉衡要纳妃，我爹和小叔叔定然会送些信得过的小姐们进来，与我同气连枝。
我虽认为没有什么必要，但是这份好意也是要领受的。
水越浑越好，到时候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萧玉衡在那些女人中间周旋苦恼主持公道，一片痴心护着自己的小心肝，想想也是一景。
定然十分有趣！
到此时，我也终于想起来，当初我入宫的时候，是带了两个医女的，苏白和芫青。
可惜那两个丫头，刚入宫第一天，就因为不尊敬霍明煜得罪了我。
于是被我丢给嬷嬷教导宫中礼仪。
这一教导，就是几个月不见人影，哪儿去了？
派月娴一打听，原来是当初安瑶和霍明煜都受了伤，我与皇上抢太医，无人给萧锦瑟疗伤。
于是安瑶便提议找些小医女去伺候着，苏白和芫青，便在那时候，由安瑶做主，送到怡和宫去了。
这怎么算的是？那可是我的陪嫁丫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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